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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踏着月色大大方方而来,还会这么黏糊地喊谢随安的,除了闵如初,还能有谁呢?

    只是……谢随安眸色微暗,看向她身畔的那道身影,心头略微浮起些不爽。

    她能理解闵如初频频向通饮言示好,因为那些事不会牵扯到她,纯粹是他们两个打打闹闹。但今夜这件事隐秘又重要,她也不知会她一声,就将人随便带了来,是什么意思?同他分享秘密好博取好感?

    作为被“出卖”的谢随安只觉得烦躁。甚至想着,她俩的同盟或许即刻就会瓦解。

    闵如初还浑然不知她的心思,扯着不情愿的通饮言继续前进。

    闵如初气喘吁吁地行至谢随安面前,正欲去拉她,却被谢随安猛然避过。她的手扑了个空,微微垂首,像是在注视落空的手,笑容亦随之凝固在脸上。

    她很快收敛好那一瞬的错愕:“我让你久等了,你生气啦?不好意思嘛,我去找呆子了。”

    “为什么要带他来?”谢随安没接她的话,“为什么一声也不和我说?”

    “因为我觉得我们俩万一碰到什么事……”

    “为什么要带他来?”谢随安固执地追问,此刻她有一种近乎理智的生气。

    她想,她不应该这样,可她克制不住。

    闵如初大抵是不信任她的。谢随安这样推断着,她又想到闵如初说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她可能真是无意的。

    可她有些心灰意冷了。如果闵如初全然信任自己,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有提及过呢?

    “安安……”闵如初怯生生地朝她伸出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本来以为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跟你说了你就会同意的……”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闵如初也多少摸清了谢随安的性子。谢随安表面上冷漠,实则是很纵着她的。

    征集盟友本是一件好事……她是真的没想到会让谢随安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谢随安看着那双手,没有动。她这般黯然,不过是因为在某个无比契合的瞬间,她误以为她和闵如初抛开形势所迫,也能称得上一句朋友。

    可以分享想法,不掺和任何利益,只是因为好感而相连的,朋友。

    对于闵如初这个称呼的嫌弃,其实还有一些她刻意掩盖的羞涩。

    通饮言本能觉得气氛不对,想要开口劝解,念及自己往日劝架只会越劝越不对,便继续维持缄默。

    “安安……”闵如初的手就这样停着,她没有收回,没有前伸,却恳切。

    “……你说得对。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我不该生气,刚才是我小题大做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谢随安心中只余平静,“对不住,因为我耽误了这么多时间,我们走吧。”

    ——只是认识几天的同门而已。她应当以大局为重。谢随安在心里默念,忍不住压制心底反反复复溢出的酸涩。随即转身迈步,不愿多言。

    驻留在原地的闵如初隐约觉得自己失去什么了,这预感太强,使得她快速动了,不由自主向前捞去——然后再度准确地握住了谢随安的手。

    这一次她真正触碰到了,很冰。闵如初不禁瑟缩了一下,谢随安没躲,扭身平静地询问:“怎么了?”

    闵如初一贯的伶俐都派不上用场了,她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了一句:“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谢随安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在回答她还是在肯定自己,“我真的没有生气。”

    闵如初不能观察到谢随安的神情,但听她语气平和,吊起来的心又稍稍放了下去,开始得寸进尺起来,一把挽过了谢随安。

    对方没有抗拒。可闵如初仍觉得不安,但又无从下手,她只想一点点地抹平裂缝。

    谢随安淡淡瞥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

    “这是……寺庙么?”通饮言目光所及建筑,不由愣愣出声,不敢确认。

    “寺庙?这里为什么会有寺庙?”闵如初问出他们共同的疑惑,“难不成是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话音落罢,她凝眉,用手在鼻前扇了扇。

    这个问题暂且无人能回答她。

    一路行来,他们没见过村长所说的野狼,却在树林葱郁之处,发现了形似寺庙的建筑。

    若是村民们一直供奉着神佛,他们便不难明白为什么村民对他们的态度如此怪异。

    ——既信奉了神佛,又怎么会信难以企及神明的人类呢?

    只是这庙陈旧极了,破败得仿佛一阵风雨就能摧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