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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随安恍神着,迟迟不能从那个梦境中脱身而出。

    那是她……最后怕的事情。

    “……随安?”

    萧祺然皱眉,抬手欲去触谢随安的额头,探一探情况。正巧谢随安清醒过来,意图抬首,手背就这样擦过颤动的眼睫与鼻尖。

    ——像是轻飘飘的鸿毛落下。

    二人仿若被烫伤,不约而同地后仰撤去。

    静默片刻,谢随安缓缓开口打破僵局:“那人……叫我想起了很不舒服的事情。”

    何止是不舒服,简直是深恶痛绝,直直将她拽入无能为力的境地。

    ——与母亲死前如出一辙的眼神,再度把她拉入梦魇之中。

    谢随安抬眼去注视萧祺然,不偏不倚落入了一潭深池中。毫不犹豫地移开目光,谢随安揪紧了衣衫,垂眼看着其上新生的褶皱,心情复杂。

    噩梦越不堪,越叫她珍惜现下的生活,也叫她想起,这一切是由谁改变的。

    她知晓萧祺然对她的恩情深重,先前总耿耿于怀他另有所图。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慢慢相信,萧祺然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真心在好好教养她。

    萧祺然一次次救下她,她于情于理都该知恩图报。可她偏偏又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眼见要还的恩情一点点累积。

    谢随安按下在梦中见到萧祺然时翻涌的情绪,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本想维护萧祺然在外人眼里的颜面,结果没处理好,不慎把自己搭进来也算了,还惊扰了他来看她。

    “是么?是叫随安……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么?”萧祺然理所当然地联想至谢随安心底约莫最在意的东西。

    见有台阶顺势可下,谢随安点头:“是。”

    她并不算扯谎,梦境的内容,她也根本不打算让萧祺然知晓。萧祺然闻之也了然地颔首:“原是如此……那随安想要什么?说定了的事,师父不会反悔。”

    谢随安眨眨眼,没想到他真会履约。她想张口,问一问萧祺然的过往,是不是真如闵如初所言的那样,又或者……是如通瑜所说。

    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之前闵如初听我说,沧海观曾经有一批天赋极佳的弟子,师父也在其中,可如今,沧海观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结合她亲眼所见的种种与萧祺然之前的表现,沧海观没落,显然是不争的事实。

    且冥冥之中,谢随安觉得,萧祺然恐怕也多多少少牵扯其中。这样一问,能旁敲侧击,亦不算揭人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