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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沉吟一阵,反问炫雪道:“汝等既知公主对九重天水土不服,为何还要送她前来?你们这不是置公主于死地吗?!”

    “帝君啊!”炫雪泪如雨下,“两部交好远比一位公主的性命重要得多!赫莲公主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即便有所不适,也毫不推辞地答应了这门亲事。23.”

    天海的内心泛起一阵波涛,他回想起昔日的赫莲那巧笑倩兮,巧目盼兮的脸庞,又是伤怀又是不舍。他手中握着的那颗珍珠本是要送给她的见面礼,竟成了诀别之物。他把那颗珍珠放到赫莲冰冷的掌中,又替她整了整新装,深深叹道:“赫莲公主不愧是朕想要的女子,年纪轻轻竟如此深明大义!朕要带她回紫微垣,将她葬于润珠潭畔,让她在天之灵也能读懂朕对她的心。”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北海众人,还是回去……”

    “海哥啊!为何你偏偏认不出奴家了啊!”天海没回过神,忽然一个巨大的红色身影滚到他脚下,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痛哭流涕,“那女子是赫莲公主的贴身女官,奴家才是如假包换的御婢啊啊啊啊……”他定睛一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竟然有一只哭花了妆容的索命女鬼!

    “你是……”天海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时下赫莲尸骨未寒,他实在是不好再对着一个御婢发作,但万万没想到北海送来的御婢竟然如此不堪入目!

    “那一年,润珠潭畔的山盟海誓,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韶光易老啊,海哥已经不再记得奴家的音容笑貌了……”女鬼胡乱地抹了抹鼻涕,深红的口脂也被蹭得左一块右一块,像是刚生吞了一颗带血的心脏一般。

    “你、你竟然是墨铭!”天海如被五雷轰顶,竟一时脱口而出了那个噩梦般的名字,“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不速速回北海去!”

    昔日若不是为了找理由接近洛嫣,他天海又怎么会和墨铭搭腔?可就因为他多嘴开了句玩笑,说她的名字太过莫名其妙,不如他赐名她为墨小铭,就被她当成了暗示。从此以往,墨铭对天海几乎是生拉硬拽,死缠烂打,还嚼舌根散布谣言,说他两是你情我愿。一时间他天海的眼光竟成了九重天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偶尔连他胞兄也会打趣地问他两准备何时花好月圆,这让他很长时间都无言以对。也因为墨铭的悍妇本质,当年芳心默许给天海的那些少女们只能望而却步,退避三舍,于是他眼前几乎每天都只有这虎背熊腰的女人在矫揉做作地搔首弄姿以至于成为天帝之后,他连身边侍女的身形容貌都有苛刻要求,决不允许眼前出现一个哪怕是中人之姿的女子。墨铭这个名字对天海来说就是最大的耻辱,是禁忌,是本以为根本不会再出现的记忆。

    墨铭缓缓地站起身子,紧紧地捂着胸口问道:“奴家为何不能在这里?奴家是公主亲选的御婢,是帝君的御婢啊……婚约金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若主妃意外,御婢是要代行主妃的一切责任,不是吗?海哥,你要亲自埋葬赫莲公主,奴家无话可说,但你若不顾婚约金书,让奴家回去,奴家、奴家不服!”

    天海被墨铭的气势惊得后退数步,正因为他不是第一天领教她那夸大其词、无中生有的作风,所以才担心这噩梦马上就要成真。天海本是要直接纳赫莲为侧妃的,比天妃洛嫣只低一级。目前他的侧妃只有稷妃绿心一人,若应了婚约金书上的话,他岂不是要让墨铭成为第二位侧妃?!

    “这位小姐,此话怎讲?”秋岁立刻挡在天海之前,用羽扇挡住几乎要扑面而来的墨铭,“赫莲公主已经不幸仙逝,试问眼下如何举行大婚?既非成婚,又何来汝之主妃一说?更何况,即使御婢要顶替她主妃的位置,也是需要先入贵皇室宗谱的,此等大事可不是小姐一个人能说了算。”

    “太师所言极是!”天海赶紧接道,“赫莲公主虽与朕有婚约,但尚未行告祭大礼,她仍是北海的公主名分,因此御婢之说也是名不副实。”

    “既然公主并无帝君妃嫔的名分,就请让她魂归故里!”炫雪插过话来痛哭道,她不断地向天海猛磕头,额前都磕得肿起一大块来,“我们主君膝下就这么一位公主,她可是主君的命啊!若连最后一面都无法相见,这让主君他情何以堪!”

    “这……”天海犹豫了一下,向秋岁使了个眼色。秋岁又围着包裹着赫莲的金光走了一圈,最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