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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名为洪兴明的男子不太高兴,但他最终还是在一张小纸片上签名,将它交给我。洪馨阳告诉我说这张纸片叫做支票,上面的数额甚至大于张家涵一生辛勤工作的总和。我走出那间赌场的时候对呆在这里面的那些人毫不掩饰,膨胀到极致的欲望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在我看来,如果能一夜之间拥有一辈子收入的总和,这样的诱惑,已经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意志力承受范围。

    所以这里面很少有人能明白,一夜暴富只是一种虚构的神话,他们心甘情愿地陷入赌场的游戏中,怀着侥幸和盲目的乐观主义,哪怕被掏光最后一分钱也不愿离开。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虽然我乐于见到人的情绪外露,乐于发现他们隐匿在重重伪装下的真实欲望,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

    这里充斥的,都是意志薄弱又心理偏执的个案,扑面而来的欲望太过直白和扭曲,对付他们太没难度,我对此不感兴趣。

    但我不喜欢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我临出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这个空间内或狂喜或悲恸或故作高深或慌乱紧张的这些男女脸孔,他们没有一个人保持清醒和理性,我为此感到厌烦。

    我转身大步走出赌场。

    洪馨阳跟在我身边,柔声说:“小原弟弟,你是不是,真的急用钱?”

    我抬头,这已经是第二个这么问我的人。

    “无所谓急用,但必须拥有,”我淡淡地说,“要给张家涵。”

    “他遇到什么事了?那个,就算他有事,不还有袁牧之吗?你一个小孩子拿了笔巨款回去……”

    我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说你想说的。多余的一个字也不要浪费。”

    洪馨阳抿紧嘴唇,想了想说:“我是觉得,我大哥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你不知道他那个人……”

    “他会攻击我吗?”

    “不是攻击那么简单,他会利用你,他……”洪馨阳着急地说,“反正我不想你惹麻烦。”

    “没人能在我面前隐藏他的真实意图,”我说,“如果他不信,尽可以来试试。”

    “你这破小孩,真是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人啊,我告诉你……”

    她还没说完,就被董苏轻声打断:“洪小姐,我想少爷累了,需要休息,不如今天的节目就到此为止,至于有可能引发的其他问题,我想我们袁大哥也不是怕事的人。”

    洪馨阳立即嘟起嘴说:“董苏,怎么你也这么说,我是为了小原弟弟好啊。”

    “我替少爷谢谢您,但令兄的事,我们不要置评,请您谅解。”他微微颔首后低声问我,“累不累?”

    我立即点头。

    “那回去吃饭吧,出来这么久,你的张哥肯定也担心你了。”

    提到张家涵,我的兴致稍微高了点,我说:“拿到钱他会高兴的。”

    “那可未必。”董苏不理会我,径直过去招手叫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对我说:“快上车吧。”

    我转头对洪馨阳微微颔首说:“我走了。你再来找我。”

    洪馨阳愣愣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弯腰坐进车里,董苏坐到我身边,跟司机说了地点。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对他说:“你刚刚的意思是张家涵存在不高兴的可能?但这里的每个人不都希望平白无故拿到钱吗?”

    “平白无故得到的东西,不一定会令人高兴,也有可能令人心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