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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耳边传来一个人的祷告声,用某种欧洲语言,我辨认了好一会,才听出那是英文,他的声音很熟悉,声线沙哑温柔,音调中充满全心身的驯服与膜拜,还有卑微的祈求,痛苦的意愿,近乎绝望的哀叹。

    我听出来,那是人类在面对无力的状况时软弱无助的祷告。

    但这样的祷告并不能打动我,相反我想祷告的人真是愚蠢,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吗?因为如果有,那么相应的,对个人的命运这种东西,神就必须要有合理的逻辑解释,比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但人的一生,他所遭遇的东西,根本就是非理性的,毫无规则可循。

    要不然,为什么我要认领这样的命运,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我只配认领这样荒诞而悲惨的命运?

    那个声音在我耳边,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依不饶地响着: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们!

    我有些不耐,我想让他闭嘴,不要让我听到这种无意义的话语,如果祷告真有用,真有一个绝对的神愿意怜悯我,如果婺苊獬业恼敲矗裁此桓媪苏饷淳靡坏阌么x济挥校课裁次业灿兴馐叮蓟崆逍训乇掣鹤懦林氐氖旨埽豢桃膊豢戏潘桑

    现在,我终于摆脱了沉重的肉身,那么为什么我还是不能轻松地飞起来,还要听到这种凡人的絮叨,这种软弱的,毫无建设性可言的话。

    那个声音夹杂着哽噎,一刻都不肯放过我,祈祷的声音就像一条锁链,锁住我的灵魂不肯让我安歇,我烦躁得像直接拿光匕首削掉祈祷人的脑袋,只要他能闭嘴,我愿意干一切事。

    但我全心的躁动,突然在听到一句话平静了下来,我清清楚楚听见那个人说:“主啊,求你免了原的罪,求你不要将他带走,求你让他醒来,求你让他安康,求你庇护他免遭损害,求你赐予他,令他不再迷失彷徨。”

    我大惑不解,原来我是不醒着的么,如果是,那为什么我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非常熟悉,说的英语夹杂着苏格兰腔,其实我从未去过那个地方,据说那是一座岛,查理告诉过我,那个地方很美丽。

    我突然就认出那个声音了,他是查理,是的,他是查理。

    查理,我猛然一惊,那么我回来了?回到我该呆着的时空,我居然没被时间机器撕裂成碎片,依然活着?

    可是,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陷入一种自我厌弃中,这种情绪排山倒海,我想如果我能动哪怕一只手,我都会毫不犹豫用这点力气把自己掐死。

    无路可走,这是真正的无路可走。

    但我还活着,或者说类似活着,我想我的躯体大概是平躺着,靠查理实验室里那些仪器支持生存指标,但它毫无知觉,因为我掌控着意识这一部分,我不想让意识回复到躯体内。

    人活着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无知无觉,不该连呼吸都是靠仪器维持,那只是医学意义上的活着,但不是哲学意义上的生存。

    我明白这个,迟早查理也该明白,我打算就这么跟他耗着,等到他耐性耗尽,他就不得不亲手关闭那些机器。

    他是个科学家,他会赞同我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