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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谁?”我的心脏往胸腔里重重一砸。

    “对,就是你爸林智勇,陈晓芳说在林龙腾失踪前,曾经睡觉说梦话提起这个名字,当时她还和林龙腾大吵了一架,然后林龙腾告诉陈晓芳,”顾还顿了顿,“他梦到了前同事死去时的样子。”

    我的身体像台失控的电梯,由于不慎踩空的脚步猛地下坠,顾还一把扯住我的衣后领,沉声道:

    “你先回所里,剩下的我查。”

    我摇头:

    “去找陈雄。”

    我从林静歆那边要到陈雄的身份证信息,发给小明让他查陈雄的住址,发现陈雄并不是平合人,而是平合县所在的忠安市区的一名快递员。

    小明还查了陈雄的开房记录,他从去年7月开始,会不定期到平合的宾馆订房,在直到今年7月份,最常入住的都还是兴隆宾馆,但从8月开始,他就在其他宾馆订房,之后再也没入住过兴隆宾馆。陈雄最近一次的开房记录,是在11月20日晚上7点的长青宾馆,三天后林龙腾失踪。

    我又拜托许啸帮查近几日陈雄的行踪轨迹,许啸什么都没问就帮我查了,陈雄这几周经常会去一家叫glass的酒吧,而且这个酒吧在地图软件上查不出来,是许啸给我的定位。

    于是我和顾还借了小明的车,车内后视镜上挂满平安符,车载玩偶也都是辟邪的小摆件,什么麒麟、貔貅,还有不知名的小神像,很有小明的个人特色。两个人轮流开,开了快四个小时,期间我还打了个盹,傍晚才到市区。

    目测今晚可能是回不去平合了,我给莫寥打电话,他没接,我只好发消息告诉他我来市区办事,希望他懂事点,别又生我气。

    glass还没开,顾还拉着我直奔购物商场狂搓一顿,在平合我们天天吃苍蝇馆子路边摊,一天伙食费加起来还没此刻我手里捧着的芝芝莓莓贵。

    我们坐在奶茶店里,边上坐着三个高中女生,其中一个女生被另外两人她推到顾还面前。顾还瞥了她们一眼,女孩子们轻呼,撺掇长发女生,去啊,你快去,女孩们轻盈的笑声像悬吊在出风口下的风铃叮铃摇晃,。

    “我大冒险输了,她们叫我向你要微信……”

    “我是同性恋。”

    女孩们露出尴尬的表情,灰溜溜地走了。女孩们刚离开,后脚又来了个穿豹纹外套的年轻男人,走起路来扭得像条听到音乐起舞的蛇,他脸上涂了粉,因此白得不自然,五官排列得有些拥挤,朝顾还妖娆地挤眉弄眼:

    “hello哥哥,我在等朋友去glass,一起嘛?”

    豹纹男边说边搂上顾还的肩膀,对他的肱二头肌摸个不停:

    “哥哥你的身材好好哦,你有没有腹肌?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腹肌……”

    我憋笑憋得腮帮疼,顾还摘掉豹纹男的手,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我:

    “他是我对象。”

    豹纹男下巴一抬,那双三角眼对我又瞪又白:

    “有对象也能一起玩啊,交个朋友怎么了,哥哥,你对象控制欲这么强吗,连正常社交都不行?”

    就算顾还不是我对象,这话听着也让我很不舒服,我也学豹纹男刻薄的腔调,阴阳怪气地回嘴他:

    “是哦好奇怪呢,怎么控制欲这么强的人能找到对象?”

    豹纹男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们不敢坐奶茶店里了,在附近晃悠了一圈,快九点才去glass。我按许啸给的定位去找,这个酒吧还挺隐蔽,要先穿过一家便利店,到一条窄巷子里,都是民国时代的老房子,屋檐飞翘,砖瓦暗红,现在都被改成咖啡馆了。

    走到小巷尽头还要再右拐才是glass,两扇推入式玻璃门,里面光线暧昧,如同一个幽深的巢穴。

    我和顾还走进去,酒吧面积一百来平,酒客东一撮、西一撮地围坐在酒桌边喝酒摇骰子,清一色的男人——果然是同志酒吧。

    我们一进来,客人们的视线如同倾巢出动的马蜂,往我们的脸上一通狂叮。我略略扫了一圈,没看见陈雄。吧台边没人,我挽起顾还的手臂,两人走到吧台边,一名身材健硕、蓄着络腮胡的年轻男子给我们倒了两杯柠檬水,面带笑容问道:

    “生面孔啊,怎么知道这里的?这里的位置很偏,没人带路一般找不到。”

    “朋友介绍来的,”顾还拿起酒水单随手翻了翻,“一杯金汤力,一杯榨橙汁。”

    “开业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来我们这点榨橙汁的客人,毕竟橙汁是给小朋友喝的饮料。”

    顾还搭上我肩膀:

    “是啊,我家小朋友爱喝。”

    酒保讪笑了下便去调酒了,顾还长腿一跨,又挪到酒保面前的座位,继续和他搭话:

    “你记忆力很好啊,能一眼就看出我们是新来的。”

    酒保看顾还的眼神,暧昧得能在空气里溅出火星子来:

    “因为你们长得好。”

    “长得一般的常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