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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轻霜正独自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伤神。

    微落的夕阳淡淡洒在小雪豹身上,漾出一圈金色的毛毛,又在小雪豹高高的眉骨打下阴影,愈发显得小雪豹蔫达达满脸郁闷。

    是上了一天课累了吗?

    还真不是。

    今天本应是师叔过来跟他讲课的日子,但……

    他睡过了。

    仔细说的话,陆轻霜刚刚醒来。

    没错,在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在睡梦中度过。

    别说师叔,就连刚刚才过来给他送兽奶的小白花都没见着。

    明明这几天来一直念着,念着要搞清楚师叔有没有在书中出现来着。

    这么有个性的人,如果出现过他不应该会忘记才对。

    还有“小罗”。

    小罗有点怪怪的,他也说不上哪里怪,就是莫名感觉有点熟悉,只是书中好像也没有哪个角色姓罗吧。

    搞不懂。

    小雪豹睡了一整天,此刻支着混沌的大脑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竟又泛起困来,小耳朵向后一贴,白白短短的胡须一抖,打出了个大大的哈欠。

    湛蓝的眼睛染上几分湿意,陆轻霜眨巴眨巴,脑子忽然一空,继而跑去考虑是先吃饭还是先吃饭……

    额,反正也不能先睡觉不是?

    小雪豹回过头,扭着圆滚滚的身子看向门内。

    房门没关,他能看到容楚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书册,良久翻过一页,宁静而美好。

    提起爪爪按在另一条小短腿上搓了搓,厚实的肉垫瞬间热乎几分,陆轻霜晃晃悠悠站起,打算回到屋子里去。

    现在的屋子已经前几天的屋子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缘故,琉璃玉盘固定在了那个角落,只要他一靠近就可以自动装满兽奶,卧房和厅房间屏风和置物架的间隙变大了,通往院子的门槛也变低了。

    就连他先前挠不开的大门,都仿佛变成了感应门,他想来院子里的时候就会自行打开,方便得不得了。

    容楚是真的打算和他一起住的。

    陆轻霜对那些“道”啊“法”啊的不感兴趣,但他也觉得,要是能开口跟仙尊说说话也不错。

    或者说,简直不要太棒。

    好想和仙尊说话呀。

    “喳。”

    嗯?

    什么玩意?

    小雪豹动作一顿,竖起耳朵找向声音的来源。

    “喳喳。”

    这声音来自头顶,陆轻霜扭头看过去,只见一只黑白色的鸟不知何时飞到了柳树树梢,正冲着他叫。

    陆轻霜抬起爪爪指指自己,“咪?”

    【叫我?】

    这是一只嗓子有点哑的喜鹊,听着小雪豹的回应,满不在乎跳到另一枝柳条,“不然呢?”

    陆轻霜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能听懂喜鹊的声音诶,他居然能听得懂诶!

    而且而且,还能对话诶!

    小雪豹当即转过身面向喜鹊,眼睛都要亮起,困意一扫而光,瞬间精神起来。

    喜鹊没在意,似乎是很喜欢高处,又向上跳了一下,喳喳发问:“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陆轻霜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唔,是的。”

    喜鹊歪了歪头,“这里是人类的地盘。”

    陆轻霜没觉得哪里不对,点下了头。

    喜鹊看了他一阵,刷地一跳,直接转过了身,“算了,改天见。”

    说完也不等陆轻霜回答,哗啦啦拍着翅膀就飞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小雪豹。

    良久,茫然的小雪豹歪了歪头,好像学着喜鹊的样子就能理解它的心思一样。

    当然一点儿没能理解。

    相信这并不是陆轻霜的问题,任谁突然经历这样的一段对话,恐怕都会有类似的疑问。

    那喜鹊,真的是在跟他讲话吗?

    小雪豹收回视线,带着满脑袋的不解向屋内走去。

    门槛变低了很多,虽说越过时仍稍有些刮肚皮,但到底不会让他太过费力。

    可即便如此,心不在焉的小雪豹,仍是一个跟头摔进了门。

    也不知是怎样摔的,翻跟斗一样后爪离了地,才刚一翘过头顶就失去了方向。

    啪地一声轻响。

    小雪豹仰面摔在了门内。

    前爪举过头顶,粉红的爪垫搭在门槛上,像是木质门槛开出的两大朵梅花。

    容楚正欲翻书的指尖一顿,抬眸看向门口,却见茫然的小雪豹眨了眨眼,忽然捞起大爪子按在自己的头顶。

    看来这下是真摔疼了。

    容楚放下书卷,玉脂般的指尖轻轻叩向桌面,转瞬,轻柔的暖风生出指尖,沿着桌腿向下蜿蜒,直向小雪豹而去。

    小雪豹却在那之前翻过了身,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降低许多的门槛,压扁了头顶的绒毛。

    也并不动作,任由灵力浸润到圆滚滚的身体,临到终了,才从鼻间嘤了一声,似乎是对他的回应。

    只不过听起来有点小委屈。

    容楚不由得起身向他走去,衣袍起落,步伐和缓,而那颗小脑袋的倚靠,正随着这样的步子一点一点的,降低,再降低。

    直到没入地面,再无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