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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梧山上清风朗朗,一阵琴萧和鸣之声在烟霞中穿行,时而空灵飘渺婉转悠扬,时而幽深低沉意蕴绵长。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萧声渐匿琴声渐隐,只剩清灵之音在空山中回荡盘旋。

    岚烟阁旁有一山涧,清澈的泉水越过光滑的石头哗哗流下,水珠飞溅,扬起层层轻雾。

    宫阙一袭白衣,站在一块大石上,手中一支翠绿的长玉箫,箫身细细雕刻着莲花。

    冷寂言坐在旁边,膝上放着一把精美的七弦古琴,此琴通体黑漆,琴身流畅而修长,形制古朴而秀丽,自成灵韵之气。

    一曲奏完,冷寂言的手依依不舍地在琴弦上摩挲着,心中大为赞叹,碧波沉鱼、晓月流辉,不愧是仙门名乐啊!

    宫阙轻念口诀,一翻手,长玉箫消失不见,连带消失的还有那把古琴。

    冷寂言的手还保持着抚摸的姿势,腿上的琴却不见了踪影,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晓得沉鱼和流辉是你心头好,平时就罢了,今日好不容易拿出来,就不能让我多瞧一会吗……”

    “七星宫里多的是好琴好箫,还不够你瞧?”宫阙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气……”冷寂言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冷寂言拍拍手站起来,“这首《月华赋》经你这么一改编,以琴箫合奏,倒是更显韵味,你把曲谱给我,我回去跟晓锦研究研究。”

    “有几处音调还需改一改,之后让吟渊给你送去。”宫阙从大石上一跃而下,往岚烟阁走去。

    冷寂言紧随其后:“对了,不日我便要前往临州,这几日着人好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宫阙停下脚步,“山上客房多得是,一应物品也不缺,你只管把她接来便是。”

    冷寂言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悠悠叹了口气,道:“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明月台未来的女主人,好歹要收拾个独立的院落出来吧?岂有住客房之理?”

    宫阙想了想,又点点头:“你说得有理,那就让她住涟波小筑吧,明日我就着人去收拾。”

    涟波小筑建在杏林旁,因一池清波而得名,院落雅致环境清幽,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把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不能失了礼数,这事交给吟渊去办,他心细……回头我让屏儿上山来,白家小姐初来乍到,又不熟悉,得有个人陪着。”

    “你看着办吧……”

    冷寂言在后面喋喋不休,宫阙应声附和着走进了岚烟阁。

    小方桌上的莲花炉升起白色轻烟,沉香的味道四下飘散,书案上放着一本《百年仙门要记》,记录了近几百年仙门大事,冷寂言拿起来随便看了几页。

    “这都什么人编的,写得跟亲眼见过似的,堂堂长安君竟还看这种仙门野史。”

    “野史也好正史也罢,总有其可取之处,闲来无事翻翻倒也有趣。”宫阙将书拿回,重新摆到书架上。

    冷寂言笑了笑,在书案旁坐下:“派去鄂兰族的弟子可回来了?”

    “回来了,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说起鄂兰族之事,宫阙皱起了眉头,阿古格被杀实属他意料之外,偏偏又与天心境扯上关系,实在蹊跷。

    “现在仙门中有人在传,柳家庄命案和阿古格被杀都是天心境所为,你怎么看?”冷寂言难得正经一回。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只要用心就能分辨……偏偏世人易被表象与流言所惑。”

    “你说得不错,不过纵使你我修行三百年,仍有许多事堪不破。”

    冷寂言感慨了一番,又略带同情地说:“这天心境不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引得人报复。”

    宫阙整理好书架,在冷寂言旁边坐下,又唤弟子沏了一壶热茶,才缓缓道:

    “贺意之为人谦逊待人宽厚,先不说是否有仇家,就算真的有,对方的意图也绝不是寻仇那么简单。”

    “如此说来是要好好提防。”冷寂言喝光一杯茶,站起来道,“我也该走了,别忘了送琴谱来。”

    “今日这么早?”

    “回去抄《寿经》!”冷寂言哼哼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岚烟阁。

    宫阙握着茶杯轻晃,清亮的液体随着杯子来回晃动,香气在鼻尖萦绕若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