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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萧家……

    宽敞整洁的卧室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只有床头的一盏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这使得房间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朦胧而沉静。

    “清清不要……”

    一道身影从床上蓦然坐起来,呼吸急促而慌乱,声音里透着浓重的悔恨和悲痛。

    黑暗中,萧晨轩惊慌无措地盯着前方的床沿良久,才终于平静下来,那双蓝眼睛里只剩下怅然。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夜色还没有完全散去,只有遥远的天际泛着一抹浅淡的鱼肚白。微光下,别墅后花园里的紫色鸢尾静静绽放着,一阵微风拂过,它们轻轻摇摆起来,像是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可那个人,还会回来吗……

    萧晨轩俊美的眉眼间覆盖着浓郁的孤独与落寞,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长长的吁了口气。

    三年了……

    三年前,他终于得报当年的血海深仇,将萧乾送进了监狱。这些年来,恶人已经作古,他也由一开始的舆论缠身到现在重掌萧氏大权。

    可缠绕了他这么多年的执念实现后,他的心里却反而空落落的。

    他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生命中的至珍至重之人。

    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沈清从悬崖边一跃而下的场景。他穿着洁白的婚纱,像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一转眼,便飞走了。

    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就算面对的是悬崖绝壁,也未流露出半点退缩,他离开时,眼神是那么无畏,同时也那么决绝。

    他甚至还笑着对他说:“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萧晨轩眸光闪烁,苦笑着喃喃:“两不相欠……”

    那个人,就像当年一样,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的世界,夺走了他的心,到头来,却又不要他了。

    他甚至还从未对沈清说过一个“爱”字。这就是命运对他的惩罚吗?还真是活该。

    想到这里,萧晨轩痛彻心扉。

    他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照片里,小男孩儿手里抱着一个洋娃娃,五官精致漂亮,就像个纯洁无暇的小天使一样。他对着镜头浅浅一笑,颊边便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明明是最为柔软温良的长相,长大后性子却那么坚强倔强。

    可也正是这样的沈清,不知不觉间融化了他心里的寒霜,他于仇恨中沉溺多时,一朝醒来,才发现自己原来早爱上了这个人。

    萧晨轩又是一阵苦笑,这张照片,竟是他所拥有的唯一关于沈清的东西。

    三年前,他带人在悬崖下的那片海域搜寻了整整三个月,可是却一无所获,他什么都没留给他。

    那三个月间,不断有人摇着头告诉他,沈清很可能已经死了。他们说悬崖极高,而崖下的这片海域又极其凶险,多年来从未有人在此处生还,可他却仍旧不肯相信。

    他甚至都还没看到清清的尸体,他们要他怎么相信清清已经死了!

    他的清清只是在埋冤他,埋冤他曾经对他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不肯出来见他。

    他可以忍受这份漫长而痛苦的等待,可以承受孤独和悔恨的凌迟,但他绝对不可能放下……

    ──

    萧碧萱打着哈欠从旋梯上下来的时候,便看见她哥手上正拎着一个小桶,刚从花园里回来。

    三年前,她哥亲自在花园里种下了一大片蓝紫色鸢尾花,每天悉心照料,修剪、施肥、除虫等工作从不假手于他人,全都是亲力亲为。

    当时家里的管家和佣人们都很震惊。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见过她哥有过什么个人喜好,也从没想到他这样孤僻冷傲的一个人,竟然有一天会想着种花。

    但萧碧萱知道,这花是为沈清种的,沈清喜欢蓝紫色鸢尾花。

    她每每看见自己哥哥满眼温柔地给花浇水的模样,又或者闲暇时独自在花海中坐到斜阳西沉时,心里总会涌上一股挥之不去的忧伤。

    落日的余晖将萧晨轩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虽然平日里总爱跟她哥斗嘴,但他们是这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她哥的痛楚她又怎么不能感同身受。她知道,她哥是在忏悔,他至今没从沈清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

    “哥,你不吃点东西再走吗?”

    萧碧萱看见她哥换好衣服,拿着东西就准备去公司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萧氏本就庞大,这两年在萧晨轩的管理下更是蒸蒸日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年轻的萧氏继承人的铁血手腕和商业天赋,萧乾的罪行败露后,曾经那些反对的声音更是戛然而止,萧晨轩的地位已经没有人能够撼动了,在大家眼中,他是当之无愧的萧家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