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城中低沉的气压久久不下,他们整整两天没有敢出门。街上闹市,客栈酒馆,全部关门谢客。街上空荡荡的无人行走。他们已经好多天好多天都在听着某一处传来,不间断的惨叫,他们晓得,这是哪里,在大屠杀。

    天上浓墨般的云,纷纷洒洒的雪。落到地上却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这雪下了两天,地上却没有堆积起来。这雪,只是困住人的幻术。

    “前辈……”

    背后一声轻呼,栖梧停下了脚步,气定神闲的回头看他。

    目光一相触,那高大青年立即低下了头,嘴里嘟囔出几句声如纳蚊的话来。

    “前辈,可以不去报仇了吗?还剩季家,我不杀了好不好?”

    高高大大的人低着头,拉长了身影。像是个说错话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大人的斥责。

    栖梧转身,浅浅微笑。他声音婉转,却如冷夜里的铜铃,虽然悦耳,而让人幽寒惊恐。

    “你可知你爷爷怎么死的?你不好奇?他修为不弱,却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元婴修为就这样死了。”

    青年咽了下口水,冷汗在后背流下,身子一颤。张了张嘴,可没有说话。

    栖梧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他,嘴角清嘲道。

    “自然是你那未来好岳丈,以亲家之名,商讨婚事的为由,与他握手的时候,趁他戒备完全松懈下来。一掌穿心,三人围攻而上。元婴都来不及逃出来,就被灭了。”

    那高大的人不可置信的楞在当场,满眼空洞,嘴里喃喃道

    “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

    栖梧看他痛苦神情,盈盈一笑,声音婉约道。

    “自然是因为你的婚事啊,他从你二叔那知道你和你爷爷的约定。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做你自己的跳板啊?哪日你抛弃了她,算什么呢?可他又劝不动自己的女儿,你又不是个靠得住的儿婿。那自然还是和王周二家合作啊。”

    京坤脸色发白,眼睛睁得老大,手里的法器松了又捏,捏紧了又放开。脸上玄幻莫测的变着,迟迟没有回神。

    “还有。”

    栖梧轻描淡写的补充道。

    “你可知,玲珑鬼火烧过,魂魄尽散,永生永世,可能再无转世投胎的机会。你的那些爷爷长辈,奴仆婶婶,再没有做人的机会了。而用这个鬼火的后果,他们都是知道的。”

    “什,什么?”

    京坤低下的头猛然抬起,犹如久睡惊坐起。

    “不!你骗老子的,老子不信!”

    京坤眼里激荡,满脸不可置信。

    栖梧坦荡一笑,眼睛清澈。

    “你以后可以问任何一个人,问那玲珑鬼火是什么东西。什么后果,大胆去问。”

    京坤痴傻了一般,一时哭,一时笑,呆呆的望着面容没有波动的栖梧。随即脸上带着异常难看的苦笑,慢慢僵硬凝滞下来。

    他握紧了手,整个人面容坚毅,浑身上下带着森森寒气。

    “那就去杀吧!”

    栖梧嘴角一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那一日,乌云遮蔽了天空,大好的金光大片大片的,却依然透不出一点光亮。

    诡异的埙声响起,像是一个催命的信号,引的人们惶惶不安,心惊胆颤。

    古老的宅门被一脚踹开,墙上的白漆如树叶般落下,徒留斑驳与凄凉。古色古香的宅院,大力之下,被毁成木枝碎屑。院子里娇艳名贵的花朵,今日失去了人的怜惜,被摧残成一地焦黑。门上的宫灯缓缓被萧瑟的风吹落在地,无人拾起,静静的待在门脚,渐渐被露水打湿,不复艳丽模样。

    人们原本是躲在地窖之中,原是逃不出这个宅子了,只能躲起来。可是没成想,却便宜了杀他们的人,那般密集而平坦的环境。杀起来,只像已经跳上砧板的肉,只是一刀下去,就没了气息。

    一个电球过去,泥土掀起,洞内藏在的天地,便暴露在旷野之中。

    到最后,京坤站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面前。

    那是他的未婚妻。

    季小姐手帕捂着脸,脸上惶恐,声音颤抖,但她还是鼓着勇气说。

    “京大哥,别被仇恨冲昏了你的脑,别再被他控制,这不是你,这不是你,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好不好。我求求你,我害怕。”

    京坤鼻息狠狠的哼出一个冷笑,满脸的沧桑。

    季小姐神情一滞,忍不住哭喊道。

    “京大哥,我可怜的京大哥。”

    京坤神情冷冷,木然的回头对着栖梧说道。

    “前辈,我不杀了吧。到此为止好吗?以后我上刀山下火海,为你效命。她也只是个女人,手无寸铁的女人。”

    栖梧笑而不语,只是缓缓的将唇对上埙口。

    那青年手臂又止不住的立起,满脸的狰狞,却阻止不了手起刀落。

    最后,青年立在尸山血海里,他红着脸,粗着脖子,对着栖梧咆哮道。

    “老子不是说了,老子不想杀了!”

    栖梧冷冷一笑。

    “那又如何?”

    京坤挥舞着银尺,箭一般冲了上来,嘴里如野兽一般的咆哮,手里血迹斑斑的银尺寒光不减。空中不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霹雳,银光上下飞舞着。

    栖梧丝毫不迫,脸上笑容不减,双手执埙,空中乐曲不停。在那凌厉的攻势下,他犹如一只优美的蝶,脚尖轻轻一点,本该横到面前的雷光,便侧身滑了过去。

    他身子灵动,却丝毫不反抗,只一味躲闪,而且这速度快上京坤太多。倒像是抓弄他一般,停滞一刻等着他劈上前,就在他以为快得手的时候又迅速的身影消失在面前。这情绪一涨一落之间,未见那从容不迫的身影又滞在跟前。

    老虎扑腾着蝴蝶,蝴蝶一停一飞。老虎开始孤疑,气喘吁吁的时候。

    栖梧静静的落在他后面,看着一边喘息,还要拿着尺子立地依靠的男人。他满脸灿烂笑意,停下手里的埙。问道。

    “你明白了没有?”

    京坤边喘气,一边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