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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拍了一个礼拜,今天的拍摄地点是轻轨。

    在这里有两名成员按照剧情下线,他们分别是“江辞”的同学和哥们儿,所以说恭律会有一场哭戏。

    但不知为何,这条哭戏总是过不去。

    简一言掐了掐眉心,旁边的宋九鼎看见她这个反应,咬了咬牙举手:“卡!休息十分钟!”

    第7次NG了。

    恭律沮丧地鼓了鼓腮帮子,干脆坐到了地上去。

    躺在地上的“同学”坐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不如找言导谈谈吧。”

    恭律感激地点了一下头,目送“同学”去了休息区,和江辞的“哥们儿”交流着什么。

    他不敢看五米外的身后。

    因为从第一条开始,他就自然而然地脱离状态,没办法顺利地进入角色。

    “恭律,跟我来一下。”简一言忽然说。

    他感觉现场都安静了一瞬,站起来的时候,听见宋姐叫了他的名字,经过主机旁边时,宋九鼎拉了一下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什么东西,还朝他使了个眼色。

    恭律出了轻轨,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舒服很多。

    他看向不远处的女人背影,抬脚走了过去,站到她旁边安静片刻:“言导。”

    今天多云,太阳躲在重重云层之后。

    夜里搞不好会下雨。

    简一言观察了会儿天空,这才侧过头看他。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地沾着道具血,穿一身黑,鞋子是低帮马丁靴,又热又闷。

    可他就是不知道把外套脱了凉快些。

    造型师给他做的发型有点儿颓废,低着头的时候,脏脏的刘海也会垂下来。

    “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简一言眯着眼望向前方。

    “我,”恭律挠了挠后脖子,“好像哭不出来。”

    “进不了角色?”简一言奇怪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你一夜之间……”

    “不是。”恭律打断。

    简一言愣了几秒钟,没能明白,左右看了看问:“烟呢,给我一支。”

    恭律看她一眼,心下有些意外,掏出外套兜里的半包烟,倒了一支给她,自己也咬了根。

    “谁让你抽了?”简一言皱眉。

    “我,这不是江辞的烟么?”恭律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是江辞,所以烟自然是我的。

    “江辞抽多少根了?”简一言质问。

    卡了多少次,就抽了多少根。

    恭律自认没理,乖乖地把烟塞了回去,摁了打火机帮她把烟给点了。

    “我懂了。”简一言吞云吐雾了几口,忽然说:“你是说你不会哭对吧?”

    恭律“嗯”了声。

    “你是不是从小就不会哭?”简一言看着他说道。

    “好像是这样。”恭律尴尬地说:“我妈说,打从我生下来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其他孩子都哭,我就一声不吭。”

    “但我没病。”他补充。

    说完了就偏过头看她,神色若有所思的侧脸,有些微干却还在吞云吐雾的唇。

    恭律喉结滚了一下,慌乱收回视线,条件反射去摸口袋里宋姐塞给他的东西。

    给还是不给?

    感觉她没有生气,没生气就不用给吧?

    “行,我懂了。”简一言忽然说。

    最后吸了一口烟,她走到垃圾桶旁,摁灭烟蒂,朝他挑眉时歪了一下头:“允许你再休息两分钟。”

    彼时恭律不明白,等到进去了,看到大家忙碌起来,有说有笑地说着话,似乎就明白了。

    宋九鼎捣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牛逼了啊弟弟。”

    恭律跟着望过去,看见她坐在主机后的折叠凳上,左手剧本右手拿笔,边写边思考的模样很认真。

    她竟然……在改剧本。

    -

    晚上洗完了澡,简一言拿了条毛巾坐在沙发上,边擦头发边思考人生。

    第一个时空,目标人物不会笑。

    第二个时空,目标人物不会怒。

    第三个时空,目标人物不会哭。

    单看某一个倒没什么,但放在一块儿就能看出来,属于明显的情绪缺陷。

    第一个时空最后,目标学会笑了;第二个时空最后,目标学会发火了;这么说来,现在的第三个时空,是不是只要让他学会哭,她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简一言低头若有所思,擦头发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她忽然抬头望向门口,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丢开毛巾,大步朝门口走去,开门又关门,举止没有丁点儿停顿地来到斜对面的房门外,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敲门声急促,恭律皱了皱眉,系好浴袍带子去开门。

    他先是警惕地打开一条门缝,看门外是她,意外极了,赶紧把门敞开:“言导?”

    简一言张了张嘴,突然想到什么,倏地回过头,看见了紧闭的房门,又摸了摸浴袍口袋,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最后崩溃地拍了下脑门儿:“进去再说。”

    恭律立马侧身让开,等她进来,他又探出脑袋,左右望了望酒店走廊。

    关上房门,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恭律轻“咳”了声,“喝茶还是饮料?”

    “不用了,我说完就走。”简一言正面着窗帘思过。

    思过她刚刚出来太急了,完全想到什么就去做,等看到他身穿浴袍,头发滴着水,才想起来自己。

    恭律走过来站到她旁边,余光瞄了她一眼,又飞快收回视线盯着面前的窗帘。

    也不主动问,静等她开口。

    简一言掐着眉心,脑子里一团浆糊:“你先忙你的,让我仔细想想,我忘记要说什么了。”

    恭律:“……”

    他犹豫了下,默默走开,歪头甩了甩耳朵里的水,拿起床铺上的毛巾,看了两眼她的背影,擦着头发进了浴室。

    过了小片刻,他拿了把一次性梳子出来。

    先是看了看她,然后走到床尾拿起手机看了看,最后把手机装进浴袍口袋,悄悄吐了口气,向她走去。

    “不然,梳个头发再想?”恭律说。

    简一言看着递过来的梳子呆愣两秒,回过了神:“你小时候被揍的话也没哭过?”

    恭律汗颜:“我小时候没被揍过。”

    这个问题太奇怪了。

    他觉得可能“给梳子”的举动,在她这儿有点欠揍,于是便把手了回来。

    “你现在想被揍吗?”简一言又问。

    恭律懵逼了。

    难道“给或不给梳子”都很欠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