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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仲人转头看向宋元夕,眼神中没有刚才的威严,竟温柔许多。他道:“元夕啊,你这是在怪老夫越界了吗?”

  宋元夕不语,轻咬牙关,静待下文。

  廖仲人苦涩一笑,说道:“可你也得看看我是为了谁。增加禁军守卫,与我本人毫无干系,全都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呐。”

  “廖伯伯想在宴会上做些什么?”宋元夕打断廖仲人,直指核心。

  “老夫正在静待陛下说服梁使,逮捕贼人。”廖仲人坦然答道。他将双手向后一背,续道:“可若陛下没能如愿,难道要等到明日,让那个小贼安然离开厉国国境?”

  宋元夕静默片刻,点点头道:“元夕知道了。”

  说完,宋元夕施礼告退。离开几步,宋元夕又退回来,向廖仲人道:“只这一次。若今日如此出格之事再让元夕发现。元夕也不知如何替廖伯伯隐瞒了。”

  天色将晚,天边夕阳的橙色慢慢化开,大殿前的花铺好了,现在染着一层金色,煞是好看。

  廖仲人看着宋元夕下了门楼,从花丛间穿过,快步走向大殿,直至消失。他深思片刻,才动身离开。

  寝宫之内,王炽正站在铜镜前,廖太妃屈膝半跪在地,帮他整理皇袍。

  “哀家听说,梁国使团中有人公然侮辱我朝良家妇女,”廖太妃抬头问道,“陛下准备怎么办?”

  王炽没有想到,向来不问世事的廖太妃突然关心起这件事来。他不知如何作答。正思索间,廖太妃看出他的为难,默默闭上眼睛,摇头说道:“陛下不必回答哀家。哀家不该过问政事的。”

  王炽平日中只隔着帘子例常问候廖太妃,廖太妃隔着帘子回话。二人之间的对话从来都是千篇一律的寡淡。今日晚宴前,廖太妃突然来至王炽的寝宫,亲自为他穿上龙袍。王炽只觉奇怪,却不敢询问原因,便浑身不自在地由着廖太妃摆弄。

  直到这时王炽才明白,廖太妃原是为此事而来。

  廖太妃仍半跪于地上,她揉揉酸痛的眼睛,继续去找皇袍一侧那颗扣子对应的扣眼。可扣子着实繁多,廖太妃眼睛一花,竟向后栽下去。王炽慌忙俯身扶住廖太妃。他贴近廖太妃,才发觉她眼窝深陷,面容憔悴,本是姣好的容貌,这时却全然暗淡,未老而先衰,成了朽木之态。

  廖太妃支撑着站起来,扶着胸口,向王炽连连摆手道:“老毛病了,陛下用不着管哀家。”

  听着廖太妃自称哀家的那种老气横秋的语气,王炽默默咬牙。他只觉殿内无处不笼罩在一股压抑之下,逼得他直想替廖太妃喊出声来,一解胸中积郁。

  可他终究不可能。王炽定定神,说道:“太妃放心,那侮辱女子的贼人,会有应得的惩罚。”

  廖太妃难得露出笑容,她伸手理齐王炽的衣领,拍拍他的肩,说道:“晚宴快开始了,陛下这便去吧。”

  王炽竟恍然觉得,太妃娘娘这双眼睛,与他故去的生母十分相像。

  晚宴依例举行,原本晚宴没什么特别,不过是皇帝与臣子举杯同饮共赏歌舞,各国使臣敬献贺礼祝贺新皇登基,各方说些场面话,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