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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哨声过,入得翠铃楼的红巾刺客得了指令,如蛾虫寻到火光便会玩命飞扑一般,这些头裹红巾的刺客一个接一个地从各层楼间冒出,飞跃而上,朝着顶楼翻涌上来。

  王炽刚从门缝向外望去,便见一盏红灯笼被从中剖开,裂缝之间,红光满溢,一红巾刺客从红海间跃起,手握长剑扎至门前。

  胡大娘一脚踹飞已脱落一半的门扇,门扇飞出,劈头盖脸砸落了这个冒进的刺客。

  “这些人是跟着我们的行踪摸过来的。”王炽明白过来,转头看看躺着的关沛,“是冲他而来。”

  “如果是冲我们来的,大可以在路上动手。”江风南点头认同,而后急急转身向胡大娘道:“请你们务必保护关大人的安全。”

  “陛下也务必保重自己,你若出事我们都得掉脑袋。”胡大娘抓牢杀鱼刀,一边跨出屋门,一边嘱咐道:“吴铭,保护好陛下。瘦猴子你随我来!”

  江风南从地上拾起刺客掉落的细剑,在手中颠了颠。此剑竟轻巧而绵软,也不知那些红巾刺客是如何把它们舞动的,江风南却着实难驾驭。江风南前后一望,吴铭一人守着窗口,从高处击落妄图从楼外偷袭之敌,而正门口,仅有几个做小厮打扮的人,其中一人手中抓着的竟只是一只酒壶。

  江风南见此情景,心中着实忐忑,他提剑护着王炽,问道:“陛下觉得,他们果真能退敌?”

  王炽拼命扼住此时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的心,突然笑道:“我这个人,啥都不行,就是有福,命大,不然咋就当皇帝了呢?你就当信我的福气,信他们一次。”

  江风南回身看着王炽,半信半疑间小心地点了点头。

  等他再转回过头时,论他再文雅沉着,此时也被惊得长大了嘴巴。

  那个拎着酒壶的小厮,抄过酒壶,手中划上一圈,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酒壶轻巧地送了出去。酒壶飘飘摇摇飞出,直击一红巾刺客的鼻梁。瞬间,那刺客鼻梁骨扭朝一边,四脚朝天朝后摔去,连带着四五个赶来的刺客,仰摔在地上。

  便是如此,这翠铃楼中,除却那些还在不明就里四下逃窜的可怜家伙,其余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的气定神闲。每个人抄起的家伙不尽相同,有的扬剑如流水细腻,剑剑飘摇,飘摇起四面楚歌的杀气;有的举刀似山洪呼啸,刀刀劈斩,劈斩出山崩海啸的呼喝。显山露水间,红巾渗血,落红片片。就连那几个娇艳如花的姑娘,抄起桌下藏匿之剑,便挥洒出一片利落的剑光。光尽处,人无还。

  顷刻间,攻入翠铃楼的红巾刺客只剩寥寥二三人。他们那股子飞蛾扑火的狠劲轻轻散进风中,见势不妙,只能慌张地摸索退路,狼狈退去。

  不论此前对皇城司有多大成见,江风南此刻只想要大呼畅快,拍案叫绝。他放下细剑,正打算出房门寻胡大娘去,却见瘦猴子守在近旁,他神色肃穆,毫不见那副玩世不恭的松散形态,皱眉冲江风南道:“江大人快回去,他们这波先头兵褪去,主力就该要来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长矛从四方刺入翠铃楼。那长矛数倍于先前,似是要把翠铃楼扎个透。王炽与江风南已将关沛移到床后,避过此番长矛箭雨,可楼间还是传出来几声痛苦的惨叫。

  潮水般的红巾再次涌入,在楼宇之间掀起阵阵恶战。王炽所在的房间门前,倒地之人最多,戴红巾的刺客和翠铃楼的守护者七横八竖躺在地上,房门口的廊道上已无处落脚。江风南不得不再次拾起一把顺手长剑,挑翻瘦猴子拦不住漏进来的红巾。王炽也不得不双手握着沾血长刀,护住倚在床尾的关沛。

  所幸的是,如此大的动静不会不惊动官府。不一会儿,远处的街头传来高呼:“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快去!快去!就是那里!”

  红巾刺客加急了攻势。他们一个个杀红了眼,垒起尸骨也要冲入顶楼。眼瞧胜利在望,翠铃楼众人聚拢在顶楼房门前,奋力抵抗,人叠着人堆起牢不可破的屏障。

  终于,在马蹄铁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前,红巾刺客中脆哨再鸣,刺客纷纷收起攻势,以极快速度从四方撤身走人。

  众人松了口气。

  就在这档口,王炽见眼前亮光闪过,一个身影从楼顶闪身而下,一个红巾刺客忽就出现在离王炽五步远处。

  王炽惊诧无比,正准备闪避,忽然想起身后便是关沛。他冷汗直冒,可这个刹那,他脚下如生根一般,没有移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