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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伟一个人像侦察兵样在地区中学转了一圈儿,参加考试的人不少。我&看 书斋绝大部分不认识,因为与他同届的,去年都参加考试了,未考取进修的,大多也考取了函授……

    他显得很烦乱,很闹心:与这些初中老师斗狠,即使赢了,又算个啥?他直后悔,不该听许校长的话把平光镜扔了,否则现在还可以遮住一部分羞愧和窘态。

    他住在地区招待所三楼。从地区中学转来,他一个人抽着烟在三楼走廊上蹀躞,心情难以平静。

    突然,他站住了,身边一个房间讲话的声音很熟悉,他下意识的推开门。屋里两人惊讶的望着他。一个小个子小声问:“找谁,您家?”他就说:“找错人了。”心想,同学大都考了,哪会有熟人呢?

    心里像被人插进了一只筷子,好不舒服。他斜眼瞟了下他们手里拿的书,有一位竟然抱着一本《初中语文复习与题解》。他觉得好笑,懒洋洋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是跟尤先存包的一间房。推开门一看,谢伯瑞和萧劲强也来了,都手里拿着资料在复习,所以在门外没听见他们说话。

    沈伟朝床上一躺,连声说:“好笑,好笑。考本科的先生们还在复习初中的课程……”

    可是三个人都没有笑,却显出异常尴尬的样子。他走拢去,却见谢伯瑞正在看一沓初三的语文复习试卷。萧劲强说:“是说有初中内容,否则,要咱们初中老师来撮!”

    “考本科的,照说起码要考高中内容。”尤先存小声说。他总是这样谨小慎微,下脚怕踏了蚂蚁,抬头怕撞了树枝。

    “预考,预考。塞塞嘴巴而已!不信,你们看,顶多考个意思,M县参加考试的人早定下来了!”萧劲强直嚷嚷。

    “不能这样说吧。”沈伟问,“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做什么?”

    “因为指标分不下去吧!据说,告状的人太多了。”谢伯瑞放下试卷说。

    “不管有多少人考,不管他几爷子耍什么花招,我相信,一个预选总不成问题!”沈伟不想往下争了。

    “那是说的你的话。”萧劲强若有所思。

    “我是说我们。只有充分自信,临场发挥才好。”沈伟右手用力画了一个圈。

    “大家忘了,骄兵必败。”谢伯瑞把试卷压在枕头下,一屁股坐着。提醒道。似乎这句正确得不能再正确的话,已经把他从刚才地窘境中解脱了出来。

    “大家也不能忘记了,衰兵必胜。”沈伟立即说。

    “哀兵……”谢伯瑞不明白沈伟说这几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晓得,去年的那次函授、进修考试,沈老师没能报上名,这次参加预考。能不带着义愤和决心而全力对付么?”尤先存解释道。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沈伟的崇拜者和支持者。

    “我不大懂中文,骄兵、哀兵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吧?”萧劲强插嘴道。

    “嘿嘿!这是对立统一地哲学观:在战略上藐视它,即是骄;在战术上重视它,即是哀。”沈伟从容不迫的答道。

    大家都不说话,像在思考着什么。刚好,晚饭铃响了。

    吃罢饭。从餐厅出来,萧劲强问沈伟:“沈老师,你的确有把握吗?”

    “有,怎么?我们赌一把?”

    “四人中。哪个考取了?其余的做东,大家吃一顿,表示祝贺。”尤先存看了沈伟一眼,迅速拿出了方案。

    “如果大家都考取了,集体凑钱吃一顿。”沈伟补充道,他的确没把什么鬼预选放在心上。

    大家都同意,显得很兴奋。似乎就要去赴那顿尚没有影儿的酒宴了。

    题目不难但蛮怪。沈伟觉得。一百分的试题,竟然有五十分的作文。后来有关方面解释说。检查语文水平的尺子应该是写作前面地基础题目中,的确也有初中的题目,甚至有几个小题目可以说是小学的内容,高中内容倒不多。但他不敢疏忽,因为题目简单,其余的考生也会考得很理想的。他准备在作文上大捞一把,才能显示出功力,也才能拉开与其他人地距离。

    他不怀疑自己的写作天赋,他经常给有关教育和语文学术杂志投稿,最近也登了几篇。在M县,都公认他文笔好:流畅、优美。

    作文题目叫《师德小议》,要求联系学校实际,写一篇议论文。看看这个题目,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到王歇那里做客时的情景。当时,地区中学年轻的校长在座,他询问M县一中教师动态时,王歇抢着说:“都一样。这本来就是矛盾的嘛。又要拿文凭,又要教书,两面兼顾,难。早知如此,当初读进修得了!”

    校长正色道:“不一定!关键在良心,看还讲不讲一点师德!”沈伟觉得这个题材不错,讲师德与拿文凭,是有矛盾,但也是可以处理好的,便从这一点立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