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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下来的时候,阎珍和姐姐再次来找沈伟,像要哭的样子。——除阎珍的以外,全班其他同学的表都交脱了。

    阎珍的姐姐说:“丁局长让我们来转告沈老师,这样潦草的表格,没用,要重新填。”

    沈伟暗自得意,见她们把那份表递上来,他立即沉下脸来:“没用,我怎么办?丁局长说的,叫他填嘛!多事!先又说不考,这时候又要考了,我管不了!”

    阎珍比姐姐机灵些,见老师态度不好,就委婉的说:“爸爸说,叫我们请您另做一张表,帮个忙……”

    沈伟不听她提阎股长,心里倒还好受些,一提起阎股长,无名火又升腾起来:“你爸爸说的,就不兴叫你爸爸给画一张?还你爸爸呢,有什么了不起!哼哼!”完全是感情用事了!

    女儿家家到底比不得男生皮实,姊妹俩躲在走廊里伤心伤心的哭起来。老师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们,恐怕还是第一次。哭也没用!哭过了,又相携来求情。沈伟这里还是钢板一块,滴水不漏。

    他全然不为阎珍姊妹的伤心所感动,吐出来的只有两个字:“不行!”最后,当姐姐的颇动感情的说:“您教了我们一学期,又是班主任,我们姊妹还算听话吧?师生之间难道这点感情都没有……”

    沈伟吼道:“我不近人情,我和你们没有感情!想我画表,哼!县长来了也没门儿!”吼完,“哐啷”一声,门锁死了。

    他准备迎接更为严峻的考验。

    上晚自习了,班长报告,阎珍姊妹回家了。沈伟很不耐烦:“回家了就回家了!”

    快要下自习的时候,阎股长夫人匆匆来了。沈伟有些讨厌她。虽然据说那女人很能干,但那一股强悍过人的气息,每每使沈伟想起堂嫂徐氏和熊成林之辈。那女人也许是因为沈伟年轻,也许是因为有股长丈夫和丁局长作后盾,根本没把沈伟放在话下。

    坐下,抽烟,喝茶,右腿架在左胯上,晃晃荡荡,像男人样用左手食指轻轻的弹烟灰,很有风度的那种,平举右手去拂盖在额前的那绺短发,一副贵妇人的做派。沈伟例行公事的烟呀茶呀过后,就像木偶样,寂然端坐。任斌和萧劲强也连忙赶过来亲热一番。

    夫人态度很强硬,说你作为班主任,怎么能不给我女儿发表呢?她又没犯错误,怎么就不能参加考试?退一步说,即或她犯了错误,你也……看见她们姊妹哭,我这人好来气,好有火!公民都有升学考试的权力嘛,你个小小的……怎么敢……

    沈伟全无表情的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好烦躁!沈伟不住的用湿毛巾揩汗。实在憋闷得不行了,他不得不站起来把窗户打开。“嗡”一声,差不多有筐把大小不等的夜蚊子撞了进来。不得已,骂一声“讨厌!”,迅速用鸡毛掸子赶出这些嗜血成性的蚊,再次把窗户关严。

    下了自习的学生纷纷涌到窗前听壁根,任斌就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驱赶。还有初中老师在走廊是大声谈话,这些人是不能赶也赶不走的!

    沈伟烦躁的在斗室之内走来走去,表情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