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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表情阴沉地死死盯着颜可,似乎她不是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稚气未脱的小宫女,而是个青面獠牙的妖魔。

颜可表面平静如水,心里其实也在打鼓,太子的性情阴晴不定,好的时候像个爱闹脾气的高中生大男孩,坏的时候可以面不改色的要人性命,颜可实在是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了,才会冒险直接向他进言。

“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太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威胁意味太过明显。

颜可故作苦恼地挠了挠头,满脸无辜地回答:“奴婢就是奴婢,身世您不是都调查过了吗?方才所言都是奴婢的所思所想,并没有受什么人指使,如果殿下实在接受不了,也可以当奴婢是上天派来辅佐您的吧。”

太子缓缓起身背着手在地上转悠了半天,还是不太能相信颜可的说辞,不过之前的调查也实在找不到她是别人派来的细作的迹象。

这种存疑的情况下,正常情况来说,该是宁愿错杀绝不放过的,太子此时却有点舍不得就这样处置颜可了。

这个小丫头惫懒又奸滑,却又从不掩饰违和感在他面前屡次说些莫名其妙的大道理,这应该是她说的,是相信他有容人之量吧。

从小到大,太子的身边从不缺少效忠之人,这些人面对他时无不恭恭敬敬战战兢兢,一个字不敢多说,一步不敢多走动,说到底是怕他大过信他。

而朝中大臣就更不必说了,之前皇上身体康健时,对他这个太子还算维持着表面的忠诚,如今皇上久病不愈,那些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大臣,私底下早就分成了好几个派系,而拥护他这个正牌太子的大臣,是人数最少的。

太子突然悲伤地意识到,如今肯这样真正相信他的人,竟然只有这个个头刚刚到他胸前的小宫女了。

“你知不知道凭你刚才的那番话,本王就能让人把你拖出去打死?”太子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落和疲惫,却还是别扭地沉声恐吓颜可。

这孩子还真是不招人喜欢啊,颜可心里暗暗叹气,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点心疼太子了,不过这种心疼如果被太子知道,他应该会更加狼狈吧。

“殿下不是那种人,不然奴婢疯了才会在您面前说这些。”颜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您只要记得以后多赏赐点银子给奴婢,让奴婢年岁到了出宫时,能风风光光地回家盖大房子当地主就行了。”

东宫中的人很快发现了太子的变化,脸色依旧冷冰冰阴沉沉的,但是却很少再因为一点小事就发脾气了,空闲时也不在独自喝闷酒,而是召了那个叫红杏的小丫头单独说话。

至于两人有什么好说的,其他人每次都被赶得远远的,自然不得而知,不过偷偷看两个人说着说着,太子就又拍桌子又踢椅子的,应该不是什么风花雨月诗词歌赋的好事。

颜可不理会别人的闲话,每天除了跟太子讲谈为君、处世之道,就是躲在藏书阁里看书补觉,力求把自已在东宫众人面前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重九节那天,太子要代替皇上出宫去慰问老人,提前一晚结束对谈后随口问颜可要不要一起去。

颜可进宫三个多月了,当然希望可以借此机会去走走,笑盈盈地谢过太子,第二天穿了身新宫装,梳着统一的发型跟着太子的车驾出宫。

需要慰问的老人是户部那边提前一个月就准备好名单的,路线什么的也都提前派了御林军警戒好了,太子的车驾按照预定的路线走一圈,向老人赏赐些米粮铜钱,再说几句问候的话就算完成任务了。

慰问完最后一位老人,太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向侍候在旁边的颜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倒杯茶来喝。

颜可凑近窗口往外面张望了两眼,低声劝太子:“还有好一会儿才能进宫呢,您现在喝了水,万一等下要更衣怎么办?”

太子无语地看了颜可一眼,“让你倒就倒,那么多废话,本王说了半天话嗓子都冒烟了,等下还要回去向父皇回话,不喝两口茶润润怎么撑得住?”

颜可转身去倒茶,正在心里暗暗嫌弃太子事多,忽然听到车外传来一声低沉略带沙哑的男声:“二弟办完差事了?可介意哥哥上车坐坐说几句话?”

这道男声太过好听,像一只小爪子挠人的心尖尖,颜可不由探头从门帘的缝隙往外看,太子的脸顿时黑如锅底,阴恻恻地低声警告颜可:“记住你说过的效忠本王的话,不然本王不介意帮你想起来。”

颜可尴尬地收回目光,倒了半碗温茶双手递给太子,“奴婢才十三岁呢,就是单纯好奇一下而已,,殿下可不能冤枉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