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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森把一条绷带拿在手上就要去绑许贞念的左腿。

    许贞念连忙用双手把左腿搬动了一下说:“不,伊森,我想没必要。”

    伊森抬头看她。

    伊森的眼珠是灰蓝色的,这时在幽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像猫眼一样发着亮光,这光让许贞念不寒而栗。她企图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斟酌着说:“伊森,我感觉好多了,我不觉得这个很有必要。请不要把我绑在这个上面,可以吗?这会让我非常害怕,因为我在船上就是被绑着的。”

    许贞念的m语表达简单的意思是没有问题的,这几天在与伊森的交谈中许贞念的口语也提高了不少。

    但是伊森却仿佛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似的,还是伸出了双手抓住了许贞念的腿,飞快地捆绑起来。

    许贞念心里有一股怒火和委屈,虽然伊森救过她,伊森为了她失去了工作并带着她一路逃到了这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她可以为所欲为。

    “放开!不!你不能那么做!”许贞念第一次对伊森表达了明确的抗拒,并竭力想要抽回左腿,但是左腿上绑着伊森做的夹板,而且她也知道伤还没好不能乱动,而她用力用双手去推伊森,却发现,好像推到了一堵墙上。

    伊森的壮实完全出乎了许贞念的想象。她跟程吴涯开玩笑时也会去推他,搡他,程吴涯总是被她一顿修理,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纹丝不动。

    伊森很快绑扎好了许贞念的左腿,并三下五除二将绷带用一个异常牢固的结扎在了金属梯上。

    他很有成就感地看着梯子和许贞念的腿。

    许贞念倒在床上,泪水在眼里打转。她再一次被深深的无力感淹没了。她对伊森的期待与好感,像潮水般退去,而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绝望再一次涌了上来。

    伊森对她说了什么她没听进去,只是拉过被子把头埋了起来。

    她不想让伊森看到自己的眼泪。

    伊森走了出去。

    许贞念在黑夜中绝望地抽泣着。她仿佛看到自己又在漫长、漆黑的管道里爬行着,没有尽头。而当她在终于看到一丝亮光不顾一切扑向亮光时,却发现自己原来是坠入了深深的海洋,那个光亮在海水的上方,而她,正在慢慢坠入海底,头顶上的光亮在渐渐消失。

    许贞念在窒息的一刹那好像看到了程吴涯正跃入水中向她伸出手来,他的声音在海水里荡漾着,那是坚定无比的声音:“许贞念,等着我,我要把你找回来!”

    许贞念猛然从噩梦里挣扎着醒来,她呼吸到了空气,虽然浑浊但也足够让她呼吸。这时她看清,是伊森揭开了她的被子。

    伊森摇晃了她一下,并盯着她的眼睛在说着什么。

    意识回到许贞念的脑海里,她听到伊森在叫她珊莎。

    许贞念看到伊森凑近的脸,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味与呼吸,她往后缩了一下说:“我没事。我很好。”

    伊森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盘子说:“我给你煮了意面,还放了西兰花。”

    许贞念接过那盘面,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词:“谢谢。”

    伊森似乎还想说什么,许贞念抬头说:“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伊森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许贞念把那盘意面都吃完了,她知道自己需要尽快恢复体力,她需要营养。虽然这盘面条寡淡无味还有一股劣质起司的臭脚丫子味,她都忍住了。

    在现在的处境下,她觉得还不是最坏的局面。她预感自己的处境还可能会更糟糕,只是她不知道伊森对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伊森在第二天早上去上班前,先进来让许贞念去了趟卫生间,如果许贞念自己要解开梯子上的绷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许贞念认为没那个必要,她的腿没有好以前,她知道自己插翅难飞。

    许贞念听着伊森的车开远的声音,就看着那扇窗户。她祈祷杰西卡的出现,她需要有人将她解救出这个小白屋。

    但是杰西卡一直没有来。

    许贞念看着太阳光一点点从东边挪到西边,心里的焦虑与希望也一点点累积着,最后像夕阳一样消失在窗帘上。

    伊森带回来的是炸鸡,薯条,许贞念默默地吃着,并再次说了声谢谢。

    一连三天,许贞念都平静地躺在床上,只是在伊森下午回来后扶着她坐起来,把绷带放下,让她下床去卫生间时才让她站立一会。

    许贞念表现得很配合,也很沉默,除了谢谢,请,好的,没有别的语言和要求。

    伊森几次欲言又止,他似乎满意她的表现,又不满意她的表现。但是,他想说什么时,许贞念总是把头扭到了一边,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

    俩人刚开始时产生的一些信任与默契,好感与友善,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

    伊森有些失落,所以这天下午他回来时,带了一把花,应该是买来的,因为东海岸的冬天来得早,外面已是枯黄一片。

    这把花有几朵雏菊、勿忘我和黄色的菊花组成。他找了个玻璃花瓶放在了许贞念的床头柜上。

    那几朵黄色的菊花让许贞念想到了许知恩,黄菊花在国内多半是用来上坟纪念亲人的。许贞念心如刀绞,但她只是扭头看了一下,依然淡淡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