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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贞念开学一个多月,和程吴涯就见了两次面,一次是程吴涯来她学校找她,她请他吃的食堂,一次还是李巍巍报到后许贞念约着程吴涯一起去他的学校找他。

    李巍巍带他们吃的也是食堂,基本上首府市的每所高校都有各自的拿手菜和看家本领。化工大学以大锅菜出名。

    李巍巍选的专业是信息,算是比较热闹的专业,但班上只有两个女生,李巍巍跟他们诉苦说,在化工大学就没看到漂亮女生,但凡有一两个,身边围着七八个男生,他都没法瞅人家女生究竟长啥样。

    “早知道这样,不如选俺们那嘎达的学校了,好歹满校园都是大长腿啊。”

    东北女生敢穿,会穿,光大腿穿短裙、短裤能从开春穿到隆冬。

    许贞念白他一眼说:“瞧你那点出息,哎,大学四年呢,这一届没你对上眼的,下一届又来一拔新师妹,再下一届还来。你有三年时间还怕对不上一个眼的?”

    程吴涯一拍他说:“哎,老李,不要光把目光投射在你们校园里,这首府上百所高校都是你对上眼的范围啊。你可以多参加一些校外活动,什么辨论赛,主持人大赛,校园歌手大赛什么的,那师大,广电,北电的漂亮女生多了去了。你得有信心。”

    李巍巍正要作答,许贞念又白了一眼程吴涯说:“你当我们李巍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吗?漂亮当然可以作为考虑的一个因素,但不能是唯一因素。人各有魅力,有的女孩是长得好,但有的女孩有才华,有的呢,心眼好,还有的,性格特别好……”

    李巍巍小声说:“能集这些因素于一身吗?”

    许贞念瞪他一眼说:“滚!你先把自己各种因素集于一身吧。”

    从化工大学出来,程吴涯坐上公交车送许贞念回广电学院。路上俩人还给许知恩和程力打了电话。

    程力已去海东县走马上任,许知恩也跟着去了,因为身份有点特殊,程力让她暂时别找工作,等过段时间舆论平息一点,再找合适的工作机会。

    程力说许知恩想上班,想工作,他尊重她的想法。

    许贞念知道,经历了生活重重磨难的许知恩一直有着强烈的危机感和不安全感。仿佛幸福只是生活的调剂品,而苦难才是生活的必需品。所以一直以来许知恩都没有想过能依靠别人生活,她坚定地认为,只有自己工作着,努力着,才能不被这个社会,不被生活所抛弃。

    就算程力现在有能力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保障,但她也想通过自己的工作去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仅仅是依附在这个男人身上。

    年轻时她就明白,要想活得有尊严,还得靠自己。到这个年纪她更明白,只有自己有尊严地活着,女儿也才能有尊严。

    这种观念也深深地影响着许贞念。

    许知恩关心的是许贞念在学校睡得好吗?同学容易相处吗?食堂能吃吗?

    许贞念在电话里笑着说:“妈,食堂的饭菜比你做的好吃,你别笑呀,真的。我选择的余地可大了,想吃啥吃啥。价格?还行,不贵。你给的生活费绰绰有余。穿好点?我们学校的同学家里都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咱们不比这个。他呀?他挺好的。我干嘛要听他的话?比我大也就大两三个月啊……”

    程吴涯听着许知恩在电话里叮嘱许贞念要多听他的话,一时脸上乐开的花。

    许贞念挂完电话瞄了他一眼说:“你肯定没少背着我打他们电话。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呀?”

    程吴涯得意地:“这不是我说的,是许妈说的。”

    许贞念嘁了一声说:“谁对听谁的。”

    程吴涯想了想点头说:“那我们还得有个第三方裁判。”

    许贞念毫不犹豫地说:“我选程爸爸当裁判。”

    程吴涯笑了说:“你可真会挑,就知道我爸会宠你。”

    程吴涯把许贞念送到了宿舍楼下,女生宿舍管理得还挺严格,男生在晚上八点后是不能进的。

    俩人在楼下又腻歪了一会,许贞念又把程吴涯送到了校门口,正好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同班同学肖一琳她们。

    肖一琳笑着说:“你俩一定是‘十八相送’了好几次了。”

    许贞念虽然一时没明白这四个字的出处,但也知道肖一琳她们在调侃他俩,赶紧对程吴涯挥了挥手,跟上同学们回了宿舍楼。

    许贞念问肖一琳,什么是“十八相送”?

    肖一琳惊讶地说:“《梁祝》你总归看过的吧?梁山伯送祝英台回家就是‘十八相送’啊。”

    许贞念依稀记得有这么一个故事,不过真没看过这个地方戏曲。

    肖一琳就住在许贞念下铺,聊得兴起,起身就来了段清唱,还一人扮了两个角色,一会演梁山伯,一会演祝英台。

    演祝英台时她眉目传情,温婉动人,演梁山伯时英气逼人,憨态可掬。

    许贞念看呆了,宿舍里的其他女生也看得津津有味。肖一琳的专业是电视节目编导,她原来就是地方剧团的台柱子。

    许贞念再次被自己的同学震撼到了,越发觉得自己能进这个学校,真是靠了七分运气。她给魏秋丹发了个长长的短讯,说了一下自己上学后的感想,最后说:“红毛丹,大学校园决定了你今后漫长的人生之路,是给你的人生定了一个格局。你努力一纵,就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进入更广阔的天地。你往后一退,只能不断后退……”

    许贞念打过魏秋丹几次电话她都顽固地不接,许贞念真想坐上火车跑回延祥县把她骂醒。她知道魏爸花了不少钱给她弄到的内部委培生,如果再不去报到,名额就会作废了。

    这天晚上正好许知恩给她打电话来,许贞念便把自己对魏秋丹的担心跟她说了。

    许知恩叹息一声说:“我一会再给你魏大舅打打电话,让他再耐心点做做丹丹的工作。不过,丹丹要实在不想去,你就是绑着她去也没用啊。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懂点事,开个窍。现在她是在爹妈手下不知愁,以后她父母要是老了,还要靠她,她就知道生活艰难了,要作,也没资本作了。”

    许贞念有些伤感地:“也许我在高三的下半学期,能多花点心思跟她多聊聊,早点对许明威的事有点预知能力,可能她也不至于沦陷得这么深。”

    许知恩不以为然地:“念念,你可不要为这事自责。碰上渣男的女孩,自己本身就有问题,一般都是晚熟又天真又作的女孩居多。你看着吧,我们谁劝她都是白费力气,她一定是被逼到绝境才能领悟过来。就像当年的我那样,被你姥,被许家的人逼得嫁给了金勋,原本还想就此潦草一生,后来差点连命都搭上了,才知道反抗,这一反抗也就获得了一个新生。”

    许贞念由衷地说:“许知恩,你最厉害了,靠自己逃脱了俺们那嘎达大多数不幸女人的命运。许知恩,你就好好享受你的美好余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