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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绘梨衣放假了。

    路明非从书堆后面抬起头,推了一下架在头上的放大眼镜,看到绘梨衣躺在桌前的沙发上,执着地举着小本子。

    “sakura什么时候放假?”

    “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以说是没有假期了。”路明非无奈地把摆在桌子上的青铜皿挪开,这是古德里安教授安排给他的研究项目,据说是在哪个楼兰古城里发现的龙族古董。

    “sakura周末有没有时间?”

    “也许吧,”路明非说,“怎么了?”

    他看朋友圈知道夏弥放假就去挪威找楚子航了,宿舍里就剩下绘梨衣一个人,这时候绘梨衣倒是也该放假了。

    “出去玩。”小本子在桌前晃呀晃。

    “要我陪你回家吗?”路明非问。

    “不要回家,要出去玩。”

    “去哪?”路明非心想也对,对于一个在小房间里宅了将近二十年的女孩来说,放假后的第一件事当然不会是想要回家,而是离家出去玩,玩的地方离家越远越好。

    “去外面。”绘梨衣想了想后写,但是她属实不是很了解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你哥知道么?”路明非合上书,把摇摇欲坠的书堆摆正。

    “知道的。”

    路明非摸了摸鼻子,“要不你跟我回国吧,我和古德里安教授请假带你去玩几天。”

    绘梨衣坐起身,红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红玛瑙一样的大眼睛闪啊闪。

    大概没有谁能抵挡这人畜无害的眼神,路明非心想,象龟兄弟俩对他可真是放心。

    其实路明非也不知道该带绘梨衣去哪里,他自己去过的地方也很少,想去的地方同样不多。但是当他问绘梨衣要不要回家的时候心里却突然一动,他觉得带绘梨衣回国看看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又是一年多没回去过了,不知道仕兰中学门前那两排高大的梧桐可还安好,道路两旁的蒲公英还在吗?

    他曾经送给过陈雯雯一朵皱巴巴的蒲公英,在那个夏季的雨夜,aspasia餐馆,楚子航开着panamera等在外面,他把那朵几乎只剩下花萼的蒲公英送给了陈雯雯,当作一个纪念。

    那也是一次告别。

    他最青涩的年岁从蒲公英开始,也以蒲公英结束,在那个夜晚他仰望着漫天飘泻的雨丝,对一场无果的喜欢说了再见。

    当然后来他又陷入了那对四叶草耳坠的漩涡,再到后来他从漩涡里浮了出来,再到现在他身边唯一的女孩是这个未经世事的姑娘,一双玫红色的眼睛好像玛瑙一样晶莹剔透。

    对他来说,陈雯雯像是一阵清风,吹起蒲公英的种子,纷纷扬扬地落在泥土里。

    而诺诺是一场暴雨,雨滴敲打着四叶草的嫩叶,在灰暗的雨幕中翠绿明亮。

    那么绘梨衣是什么呢?路明非想,难道是一只小黄鸭?

    一抹淡淡的笑容浮在嘴角,绘梨衣仰着头看见了,把刚买的甜筒举起来凑到路明非的嘴边。

    “我不吃,我减肥。”路明非一不留神被蹭了一嘴冰激淋。

    绘梨衣撅起小嘴,腮帮子鼓鼓的。

    “好吧~我吃,再给你买一个。”路明非只好妥协。

    于是两个人一人拿着一只甜筒,走在绿荫下的小路上。

    清风在树阴下吹拂,绘梨衣眯起眼睛,她没有化妆,显露出女孩天生的柔美素雅。

    路明非看着绘梨衣淡如清水的面颊,不由得想起诗人“一双愁黛远山眉”的描写,眼如秋水眉似远山,绘梨衣是真正的天生丽质,但是路明非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和以前比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绘梨衣转过头,看到路明非正在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不禁略微有些局促,伸出手在路明非的眼前挥了挥。

    路明非回过神来,对绘梨衣笑了笑。

    “这条路通往仕兰中学,我的高中。”路明非说,虽然绘梨衣大概不明白高中生活是什么概念,不过无论他怎么说绘梨衣都会很认真地在听。

    “sakura的高中一定是很好的高中了。”绘梨衣立起小本本。

    “是,这里最好的高中。”路明非想了一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