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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明净看了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敲响了柏舟办公室的门,不过片刻,听到门内青年冷淡严肃的声音,“进。”

    韶明净走进去,便径直把包里的资料整理成一沓放在柏舟的办工桌上,然后懒散地靠在一边的单人沙发上,道,“这是几份设计方案,柏总您过目吧,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走了。”

    “明净,你就一点都不想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儿么?”青年却没有去看那几份设计稿,他的目光只是落在韶明净身上,碧色的眸子深邃如湖水,漾着一丝无奈和痛苦。

    韶明净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是单纯地要看设计稿,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

    “……”

    柏舟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生得高大,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站起来时阴影几乎将韶明净全部笼罩,柏舟皱眉道,“都那么久了,可以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嘛?”

    韶明净说,“我没什么跟你可说的。”

    “可,你当初喜欢过我,难道不是吗?”柏舟只是轻声地问。

    韶明净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就算是,也早就没有感情了,你再过来,我告你性骚扰。”

    “明净。”

    青年嗓子口滑过一声沉沉的叹息,柏舟看着他,苦笑一声,道,“如果真的没有感情的话,我等在你家门口的时候你就不会给我开门,也不会在我出国之后问我的消息,更不会,还存着我的号码。”

    “……”

    韶明净站起来,脸色青白不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让开,让我出去。”

    “明净。”柏舟从背后握住他的手腕。

    “你到底想做什么?”

    韶明净再转过来头看向他的时候,眼圈居然有些红,一直高傲精致的青年现在红了眼角,脸色却苍白,韶明净守着自己可怜的那些自尊,尽量让自己冷静地说,“我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情了,知道了吗?但你,你的存在一直在提醒我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呢,所以我就活该一直被你带来的噩梦缠着吗?”

    柏舟惊愕地看着他,他像是手忙脚乱的小孩子,有几分无措,握着韶明净手的力度都不禁轻了轻。

    他的唇动了动,说,“对不起。”

    “我说过了我不接受。”韶明净用力甩开了他攥着自己的手,手腕处已经泛上了浅浅的红色,他扭头就要走,却又被喊住。

    这次却没来得及不耐烦地发飙,因为,柏舟在他身后说,“可是,我喜欢你。”

    “……”

    韶明净的脚步顿了顿,却是轻佻地笑了笑,疲惫地说,“这种玩笑,我早就不会信了。柏总,咱别总逮着一个人骗行吗?”

    “这次是真的。”

    柏舟喉咙干涩,看着他始终不愿意转过头来的背影,心里像是被揪成一团,喘不过气,但他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轮到他尝尝韶明净当初的滋味了,“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明净,我真的喜欢你。”

    他在国外这几年,每天都拼了命地修学分,每一个科目都拿到了A,终于提前了一年毕业,就为了拿到学位证回国能再见到韶明净。

    起先,应该是愧疚吧。他输了真心话大冒险,就要遵守规则,在一群同学的起哄下去跟韶明净‘告白’。

    说真的,柏舟起先觉得那很无趣,他对韶明净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印象,所有的印象只停留在韶明净每次来收作业的时候总是会在自己这里停一会儿,以及每次看他的时候总是一副低着头的内向样子,虽然面容清秀白净,但一点都不起眼。

    他按着众人们说的规则,拉着韶明净去了偏僻的角落,跟他‘告白’,但令他也没想到的是,韶明净却是喜欢他的。

    柏舟那时候对自己的性向还不明晰,他心中的震惊远远大于内疚,那时候的他也确实是自私冷漠的,不怎么关心别人,只是在看到韶明净知道那只是一场玩笑之后时的苍白脸色时,有过一瞬的愧疚。

    但,他那时候什么都没说。

    柏舟只痛恨自己那时候为什么选择当了旁观者,冷眼看着韶明净因为那件事被同学们嘲笑,而自己就因为别人起哄的一句韶明净喜欢校草,便一直和他保持距离,要和他撇清关系。

    他一直充当一个漠不关己的旁观者的角色,直到,再也没看到那个角落里腼腆清瘦的少年。

    韶明净转学了,在跟他告白之后的一个月,柏舟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他。而他却经常在性向觉醒之后的每一个梦里见到韶明净,梦里模模糊糊地会有一个害羞青涩的少年,小声地跟他说要交作业了,而当他抬起头,那张红润腼腆的脸顿时又变得苍白如纸,眸中满是难堪和绝望,漆黑的眸子湿漉漉地,似乎下一秒就要滚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