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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舞池中的小人鱼一颦一笑都撩人心弦,举手投足万般风情。

    偶尔错身,浅白色的眼眸像是落在祂身上,又好像只是无意间一扫而过。

    迟聿又拿了一杯酒,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她是故意的。”

    异种救济馆:【不是吧。】

    它戳破祂挽尊一般的想象。

    【这一幕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但你上辈子都没有来这里,她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吃醋。】

    迟聿漫不经心嗯了声,“我知道。”

    “我是说她刚刚的眼神。”

    开场舞结束。

    祂放下酒杯,向已经退出舞池的小人鱼走过去,风度翩翩的邀请,“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司尘抬眼看祂,没有过多的言语和迟疑,柔若无骨的手掌搭在了祂掌心,触感滑腻又绵软。

    迟聿牵着她步入舞池。

    心里啧了声,人鱼真不愧是水做的,抬眼时,眼眸里水光潋滟宛如一潭春水,让人溺毙窒息。

    祂搂住了小人鱼的腰,节奏完全由祂掌控,慵懒而随意,甚至在跑神的思考:

    司尘为什么要做梁辰的女伴?

    她接触梁辰有什么目的?

    ……还有,开口第一句应该说什么?

    司尘忽然停下。

    她语气很轻,像一团在骄阳下暴晒的雪,“如果不想跳就算了。”

    迟聿挑眉。

    司尘要走,却被祂一把攥住手腕,按住腰肢,又随着祂的步伐动了起来,一人鱼一异种几乎要贴在一起。

    过于亲密了。

    小人鱼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眼睫在雪白皮肤落下剪影,没有挣扎,乖巧的跟着祂跳舞。

    迟聿全神贯注的陪她跳完舞。

    ——这条小人鱼看起来软绵绵,实际上霸道的很。

    在拉着她转个圈以后。

    “为什么跟在梁辰身边?”

    祂语气吊儿郎当的,就是闲聊时单纯的好奇——或许好奇也称不上,只是找个话题而已。

    司尘:“不关你事。”

    迟聿无所谓的哦了声,松开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司尘动作一顿,“不用。”

    迟聿目送她离开,“她一条人鱼也能活到大结局。”

    异种救济馆:【可是我检测到,她今晚就有危险哎。】

    迟聿:“上辈子可没这件事。”

    【上辈子也有,只是你不知道啊。】

    【你离开了。】它疑惑问,【你当时来这里不是为了挑选合适的身体吗,怎么当天来当天就走了?】

    看起来就像是不敢见前女友的懦夫。

    迟聿,“没有适合的身体。”

    【哦。】

    异种救济馆对这个回答持怀疑态度,继续解释生命线的问题。

    【前世,她也濒临死亡了,但靠自己熬了过来,这辈子可能会有变数,你要做的就是保证她别死亡。】

    迟聿笑容微顿,“知道了。”

    司尘又和一位绅士牵手步入了舞池。

    迟聿哼了声:“她倒是来者不拒。”

    这都第五个了。

    时刻关注的异种救济馆为她辩解。

    【不是的。】

    【她只和长的好看的跳。】

    迟聿目光挑剔的打量司尘的舞伴,“好看?”

    异种救济馆渐渐琢磨出来。

    【你当初离开该不会是因为吃醋,但又强撑着要面子所以选择了逃避?】

    没等迟聿狡辩。

    异种救济馆就赶快说:【快点快点,司尘去盥洗室了,你快跟上。】

    它话音未落,迟聿就跟了上去。

    在看到司尘进了女盥洗室脚步就停了下来,掩饰性的去了男盥洗室,假装自己也是来上厕所。

    盥洗室还有两个男人。

    一边放水一边议论。

    “司尘可真是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落到了梁辰手中。”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

    “好好的一个小美人,可惜了。”

    “你猜她能撑几天?”

    “一星期吧,梁辰玩腻了,不知道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扔给我们玩玩。”

    “多少是个宝贝,我觉得能撑一个月……”他提上裤子,嘶了一声,“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

    旁边那人没回应。

    他扭头,那人五官扭曲,好像痛苦到了极点,他惊愕地后退,像是踩到了水——

    低头一看,居然是血。

    那人的下半身被切了,丑陋的东西还泡在池子了,恶心极了。

    他干呕了两声,连滚带爬的想要逃离,身体却无法动弹。

    “说说看,梁辰是什么人?”

    他竟然不敢直视,只能低头看着祂的西装裤腿瑟瑟发抖,就连祂脸上的皮鞋也有几分危险。

    腿软的直接跪下。

    “别杀我!别杀我!我都说!”

    他嗓音急促,生怕说晚了就被杀掉。

    “梁辰表面温和,但喜欢虐待,尤其是在那方面,他以前就玩死过好多女人,还喜欢让大家一起玩。”

    迟聿蹙眉。

    “司尘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前几天司尘受伤遇到了梁辰,被梁辰救了回来。”

    迟聿对这个有点印象。

    祂前世是听到“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这段佳话才离开的,对这段天作之合的爱情可谓是记忆犹新。

    “我,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大人放过我吧……”

    他没听到迟聿回话,小心翼翼的向外爬着,正要爬出去的时候,一道红光闪过,不可言说的地方袭来巨大疼痛。

    …

    盥洗室里惨叫声不断。

    迟聿悠闲的走出来,正巧遇到司尘,她瞳孔很浅,似是有几分好奇。

    迟聿眼皮一跳,按着她脑袋,“看什么呢?”

    距离进了。

    灵魂不稳的飘忽感得到了些许的安抚。

    迟聿迅速收回手,避免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异种救济馆:【……】

    卧槽,好欠揍啊!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完了还一脸嫌弃。

    它如果是司尘,都想给迟聿一巴掌了。

    然而司尘只是垂下眼睫,轻轻说:“我先走了。”

    正在这时。

    一道魔法击了过来。

    脑海里全是生命线预警。

    【滴,滴,滴滴,滴滴滴……】

    迟聿:“别叫了,又没死。”

    【我也不想啊。】

    【但我的设定就是,生命受到紧迫威胁的时候,就要叫出声。】

    这边的建筑已然塌陷。

    迟聿挥挥手,驱散灰尘,手里还拎着小人鱼,祂把这条鱼放下,“知道谁要杀你吗?”

    司尘将松散的头发简单挽起来,扎紧,语气清浅,“谁不想杀我呢?”

    迟聿微怔,随即又恢复到往常吊儿郎当的态度,“仇人可真多。”

    目光掠过她的后颈。

    忽然顿住,食指勾住了她的衣领,视线探下去,这具祂熟悉的雪白娇躯,后背密密麻麻全是鞭痕,新伤和旧伤交错着,触目惊心。

    “谁做的?”

    “梁辰吗?”

    祂语气彻底沉下来,像是风雨欲来。

    司尘推开祂的手掌,还是那句话,“不关你事。”

    迟聿气笑了,“行。”

    “你自己选的。”

    司尘愣了下。

    一个月前,迟聿让她在半兽人和祂之间做选择,她因为咒语而没办法说话和动作,被迫选择了半兽人。

    当时迟聿也是这个语气,这句话语。

    ——“你自己选的。”

    司尘手中凝结出弯刀,“是我自己选的。”

    在坍塌的角落劈出一扇门,

    义无反顾的走出去。

    兵器相交的残忍声,充斥着磅礴的魔法气息——

    迟聿看都没看一眼,沉着脸从原地消失。

    异种救济馆都蒙圈了。

    【你干嘛?你为什么不去帮她?】

    迟聿有理有据:“她上辈子能自己撑过来,这辈子也可以。”

    【万一她没撑过去呢?】

    迟聿不赞同的教育它:“你要相信她,她可是要做女王的鱼。”

    异种救济馆简直无语。

    怪不得祂是早产儿!

    也太叛逆了点!

    【你的骄傲和面子就这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

    如果不是因为骄傲,迟聿也不会承担着随时会烟消云散的风险,提前出生。

    祂扯开领带,进了浴室。

    耳边滴滴滴的生命线警告声全当作是洗澡的背景音乐。

    但属实有些烦躁。

    异种救济馆虽然总想着咸鱼,真到这种程度了,它还是想要努力一把。

    【要不你伪装一下,换个身份去?】

    迟聿:“愚蠢行为。”

    【梁辰好像就是英雄救美,她那么笨,万一再被人救了,再进了火坑怎么办?】

    迟聿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下。

    【再说了,你到时候还可以变回自己的样貌嘲笑她,对不对?】

    迟聿漫不经心的回:“有点意思。”

    …

    夜幕四合,星光灿烂。

    因为打斗城堡早就沦为了废墟。

    “司尘!你以为你逃到这里就安全了吗?”身穿蓝色纱衣的女人笑着,“没想到吧,梁辰是我的手下,英雄救美都是我们算计好的。”

    司尘游刃有余的躲过一击,“那为什么不再算计下去了?”

    叶靖韵,“当然是该收网了。”

    她为了等司尘露出震惊与疼痛的眼神,但这重磅消息砸下,司尘根本无动于衷。

    叶靖韵心想,肯定是在强撑着装模作样。

    “梁辰,你去和她打。”

    她倒要看看,前几天还虚怀温暖的人走到了战场,司尘到底还能不能维持这种圣洁到不可侵犯的神色。

    然而事实大失所望。

    梁辰连一分钟都没坚持下来,死在了司尘的弯刀下。

    连求饶的话语都没说出口。

    叶靖韵脸色难看。

    梁辰怎么说也是她的得力干将,就这么死了?

    同时还有一股深深的惧怕。

    司尘到底有多强?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强撑面子说,“哼,今天就先放过你,改天再来取你的命!”

    话音未落。

    狠戾的魔法攻击就袭来,眼看无法躲开,只能等死,透明的屏障挡住了这道攻击。

    叶靖韵眼神一亮,“殿下!”

    大王子浮现在半空,黑色长袍衬得他更加英俊潇洒,也添了几分稳重,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妹妹,伤已经好了吗?”

    整整七七四十九鞭,他亲自动手,又用了魔法,即便人鱼的自愈能力不错,也不会这么快就好。

    司尘每动用一次魔法,每挥出一个杀招,都会牵扯到伤口,加重伤势。

    大王子见她面色惨白,在忍耐疼痛,笑得畅意了些,又虚情假意的叹了口气,“其实哥哥也不想对你这样的,可谁让你伙同老二谋反呢?”

    他抬手挡下司尘的攻击,“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

    司尘忽然收了攻击。

    大王子的剑招裹杂着强烈的魔法扑面而来,已经来不及收回,他瞳孔骤缩,控制着原本刺向她心口的剑拼命偏离——

    千钧一发之际。

    剑被挑开,罡风割断了司尘几根发丝。

    大王子后退几步稳住身形,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看到迟聿又辣眼睛的收回视线,“妹妹,你找到帮手也太丑了。”

    迟聿的变装格外成功。

    祂偏向贵气的相貌如今变的粗犷野蛮,为了防止被认出来,还特意变幻了身材,变成了个半兽人的体格,足足两米二。

    司尘看都没看祂:“不认识。”

    大王子没关注未知人员,握剑的手背在身后,姿势洒脱,“今天算你运气好,先放你一马,下次你就不可能这么幸运了。”

    异种救济馆能够统观全局。

    看到了大王子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如果是以前,它一定会认为是迟聿的威慑过于强大。

    但它是撮合成功两对的小红娘,对感情这种事参悟的太透了!

    合计推测。

    大王子是在后怕差点杀死司尘。

    正在它挖掘隐藏剧情时,冷不丁听到迟聿的声音。

    “她认出我了。”

    异种救济馆顺毛哄着。

    【你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会被认出来?】

    迟聿:“我带了她之前给我雕的小木牌。”

    上面有她的施加魔法。

    其实没什么用,就是那种能够在夏天清凉,冬天温暖的魔法。

    唯一特殊的地方是,司尘当时为了宣示主权,在木牌上留了个小心机,刻了几个字。

    【j&c】

    娇娇的娇,迟聿的迟。

    她虽然嫌弃这名字俗气,但还是很喜欢迟聿给她的名字。

    异种救济馆看清字母,想到了个更为深刻的问题,【你们不都分开了吗,怎么还留着?】

    迟聿啧了声,“分手后把东西都扔了那是小朋友才做的事,再说了,东西是没有罪的,万一有用呢?”

    【狡辩!】

    异种救济馆拼命寻找祂余情未了的证据。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你是不是在她离开后,忽然想起了她的好,却放不下面子,只能对着旧物缅怀?】

    迟聿漫不经心的叹了声:“想象力还挺丰富。”

    异种救济馆沉默了。

    祂这态度真的不像余情未了。

    太坦然了。

    大王子带领人撤的迅速,没有人拦截,这里很快就剩下司尘和迟聿。

    司尘握刀的手一松,弯刀就化成了雾气消散。

    她没理会迟聿,径直离开。

    “哎。”迟聿叫住她,“不谢谢救命恩人?”

    司尘乖顺回:“谢谢。”

    迟聿久违的感到头疼。

    这条人鱼怎么还傻乎乎的?

    岂不是谁都能拐走卖掉了?

    祂下意识忽略掉司尘跟在祂身边那两年表现出的机智,甚至狠辣,始终如一的认为司尘就是个单纯的小天使。

    “梁辰救了你,你要以身相许。”迟聿坏心思的逗她,“那我呢?”

    异种救济馆再次生无可恋。

    你个粑粑!你自己就是个不婚主义,居然还去撩人!?

    关键是,撩出火还不负责!

    它和迟聿一起等答案。

    司尘错开迟聿的视线,“我知道他有目的。”

    她的目光忽然停顿。

    迟聿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勾起小木牌,“喜欢这个?”

    祂笑起来。

    “这还是我倒垃圾的时候捡到的,扔它的人说这东西又丑又没用,带着还碍事,我就把它捡回来了。”

    “你喜欢我送给你。”

    异种救济馆想让这蠢货别说了。

    越说暴露的越多。

    它深深沉默了,这就是叛逆早产的下场吧?

    脑子都没发育完整。

    人游败天生就懂得示弱装乖巧,你呢?你就一张嘴叭叭叭,嘴炮王者,呸!

    它生无可恋的看向司尘。

    这任谁听了,不觉得是一腔情意被辜负了?

    这谁能忍?

    但它实在是低估司尘了。

    她是真的能忍。

    皎洁清冷的月光洒下。

    她浅白色的发丝在夜空荡出优美弧线,左脸细小的伤口渗出鲜红血液,反而添了一抹惑人艳色。

    司尘伸手去接小木牌,语气一如既往的轻,“迟聿,不要多管闲事。”

    迟聿攥着小木牌没松开,嗤笑了声,“迟聿?你是说被各路公会追杀的那家伙吗?祂早就跑到墨丰镇了。”

    司尘没强求得到木牌,松开手:“我先走了。”

    迟聿:“过来。”

    司尘乖乖走到祂面前,浅白色的眼眸望着祂,在问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