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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暴风雨前的一声脆响,最后细微的挤压也完成了,脊背上两块相错的黑鳞交击,久久地回响在风雪世界中。

    下一秒,它紧致的肌肉鼓胀起来,虬曲的蛇身黑潮一样涌动,相覆相咬的鳞片此起彼伏,像拧到极限的麻花正在旋开,巨蟒身上汪洋般的弹性势能,如同坠地的核弹一样缓缓绽放开来。

    就连大地与冰川,也在巨蟒洪荒般的压力下,大片大片地皲裂开来,山河倾倒。

    轰――!

    遮天的巨影动了,劲风横扫山巅!

    楚子川有些绝望了,他望向头顶那片明亮的恣意汪洋,猛地咬牙,就要关闭约顿海姆的天门!!

    低沉的吟唱忽然响起,仿佛来自远古般恢弘而沧桑,无形的气幕在风雪中张开,一直一直往外延伸。

    整个世界都被凝住了,那个本来可以突破音障的蛇形巨影,现在只能一寸一寸地向上拔起。

    楚子川骤然回头,下方的楚天骄抬起头,双眸中金光炽烈,像是把凛冬里的柴火通通都扔进了壁炉,一把烧尽!

    言灵・时间零!

    他之前一直没有释放的言灵……等的就是现在!

    楚子川望着楚天骄的黄金瞳,虽然耀眼,但却透着风中残烛的虚弱,像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

    那个男人脸色苍白,虚弱地笑了笑,“子川……不知道你有没有发觉……其实我一直都很少直接喊你……儿子。”

    楚子川一怔,又默然不语。

    他当然知道……在这个男人口中,其实他一直都是‘子川’,楚子航才是‘儿子’。

    就连去接儿子的时候,那个男人下意识吐出的第一句话,也是“子航在吗?”

    以前楚子川还以为,那是因为男人与楚子航见面的时间更短,现在他却逐渐明白了,原来那是溶于血脉的热忱,情不自禁地,就喷薄而出。

    “刚抱你回来的时候,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楚天骄啊楚天骄,你就不怕你从尼伯龙根里抱回来的,是借胎还魂的怪物吗?说不定还是一头未觉醒的龙王啊!万一他某天忽然失控了,子航和莹莹都要遭罪!”

    “每次我都很苦恼,亲不自禁地就抽掉很多根烟……那时候甚至想着,‘不如……趁早处理掉吧?或者交给学院也行啊!’”

    楚子川打断了他的话,“这些话以后再说,现在……”

    但他的话又被楚天骄打断,“后来随着你慢慢长大,你懂事、乖巧、成熟,很多时候你都像润滑剂,缓和我们的矛盾,给我们这个小小的家带来了不一样的温馨。”

    楚子川不明白楚天骄在胡说什么,即使他们身处于时间零的领域中,旁边山脉一样的巨影仍在往上缓缓抬升,但这个男人却忽然说起白烂话来。

    拜托,我是男的不是女的,在危急关头吐露心声,没人会以身相许的……

    楚子川无力吐槽。

    “其实你更像是哥哥,而子航……却还在努力学习当一位好兄长。”

    “特别是在今晚的地下室里,你对老爹的那番话,你默默的支持和无声的爱……不怕你笑话,真的让老爹感动得掉眼泪。”

    “以前的我,其实是个挺封建的人……老是想着,‘子航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我要是死了,那么他还能证明我曾经的存在。但子川身上什么都没有……’”

    “这其实也不能怪我……龙族总是唯血统论,混血种是他们的子嗣,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但是……你终于教会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亲情。其实‘亲情’这种东西,无关血脉。”

    男人的眼角有了晶莹的泪光,他朝着楚子川竖起了大拇指,“谢谢你,子川。”

    “这把钥匙,接着!其实我在孔雀邸……也有豪宅!那里存放了我很多重要的东西,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带子航去看看。”

    男人抛来一串钥匙,楚子川下意识接住,他的心却缓缓沉到了谷底。

    这番情景……怎么这么像遗……言?

    “可能已经猜到了……其实我已经不行了。这是祭坛的等价交换……”

    楚子川失声大喊,“怎么会?!!我们不是用手提箱里的东西换的奥丁之眼吗?!!”

    “子川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别人说什么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