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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大宅,林钒的书房里,林钽阴沉着脸,手指在手机壳上来回滑过,像是无意识的动作,更像是在等待什么一击即中的时机。

其实那边岑豆才被吉东升“请”走,便有人第一时间通知林钽。当时林钒正坐在林钽对面,以为按林钽对岑豆的在意程度,必定会当即暴怒,林钒都准备好和江家火拼了,谁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竟然淡淡地嘱咐一句“继续监视”便把电话一撂,没下文了。

“哎!你就这么沉得住气!不怕岑豆真跟那小子旧情复燃啊!”

“……怕。”

“怕你还不赶紧把人追回来?”

“她要是有心跑,我追的了一回难道能追一辈子么?”

“你就坐这儿干等?”

“是。”

“等不回来怎么办?我可不信你真能放手祝福人家两个。”林钒太了解林钽,或者说他们林家兄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骨子里都是自私妄为的人,想要的就去争去抢,从没有什么“成人之美”的高尚节操。林钽突然不争了,林钒十分诧异。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想逼她的。这一次,也许是个机会,让我看清楚她的真心。”

“她的真心要是还在江东那儿呢?”

“那就太可惜了——”林钽冷笑,“一对有情人从此阴阳两隔,谁见了那生离死别的一幕,都得心酸吧。”

“你居然动了杀念。”

“不用我来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稍有不慎,一条命就没了。”

“唉……”林钒长叹一口气,“随便你吧,总之你自己的事自己想好了,别弄得跟我和你大嫂似的。”

林钒说罢,真的便不再管他,背着手出去了。

林钒才出去,林钽再也装不出那副运筹帷幄的气势,拳头重重地砸到桌面上,实木的桌子自然不会如何,只是在林钽拼尽全力地一拳之后,慢慢地渗出一圈粘稠血腥的液体。

“江东,你欺人太甚!”林钽的眼,甚至比那血水更红。

江东真的欺负人了么?这次,他真的是冤枉了。看到岑豆之前他正在绝食向他家老爷子示威,而看到岑豆的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饿糊涂了。

看着不复从前英武,甚至消瘦得快要不成人形的江东,岑豆的震撼一点都不比江东少。

“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江东扭过去,不想让岑豆看到自己这副颓败的样子,正欲退出去的吉东升暗自叹了口气,推了下岑豆,下巴指了指桌上放着的清粥。

“啊?”

“他好几天没吃饭了,你哄他吃点,只当是积德了。”

德是这么积的么?岑豆有点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忽略那点怪异,再乖乖地走到江东病床边。岑豆知道,两个人总是要把话说开的,不如就趁今天好了。

“江东……你起来吧。”

“你为什么过来?看我笑话?”

“得了吧,你也不动脑子想想,我要是敢过来笑话你,吉东升第一个杀了我。”

江东冷冷哼了一声,倒终于肯正眼瞧她。

“你变了不少。”

“变漂亮了是吧,我知道。”岑豆自顾自地给自己搬了张椅子,还顺便倒了一杯开水。

江东闭眼,费了好大的力气一般,轻飘飘地说道:“只是比以前自信了不少。”

“当然,自食其力的日子,终归比攀附别人来得痛快。”岑豆意有所指,江东自是听得出来的,要是放到平日,江东必定当时就发作,但这一次,江东居然忍下。也许是珍惜和岑豆在一起的时光,或者,他已经学会去迁就爱人。

岑豆没有去管江东的脸色,这个人在今时今日,已经不足以让自己小心翼翼,收敛一切真性情就讨好,她和他是平等的——两条平行线而已。

“听说你不吃饭?”

“嗯……”

“吃点吧,再怎么不顺也不能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好。”

江东犹豫了一下,答应得倒是很痛快,岑豆本以为自己要多磨磨嘴皮子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原来自己想多了?!

江东半躺在病床上,岑豆往他身后放了两个枕头,让他舒服的靠着。

岑豆微笑,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给江东喂粥,江东也一口一口慢慢嚼着,平平常常的白粥在他嘴里几乎成了鲍鱼燕窝。

一碗见底,岑豆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说好的给林钽庆祝,要是失约,那人说不准又要发飙。回想起上一次自己差点被林钽……岑豆后背不禁泛起一小层毛茸茸的冷汗。

那可是个具有各种男人劣根性的家伙啊。

便把碗放到桌子上,自己起身要走。只是刚才站起,手腕就被某个老小孩儿抓住,岑豆往外挣,不动;再挣,还是挣不脱。

岑豆怒视某人:“你饭也吃了,我人你也见了,外面天都黑了,你还想干什么?”

说到底,岑豆是认定今天这出戏是江东导的,吉东升跟江东根本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基友,她要是信吉东升那一套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