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裁判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柯晨临也不着急,尽管这是他们最后的时间了。

    听着身旁的哽咽,柯晨临抬头看了一眼房顶的灯,也许是因为暖黄色的缘故,他总觉得这光都是温暖的,洒在了他们房间的每个角落,就像曾经柯晨临每天下班后回家看惯的那样。

    裁判的哭声越来越大,柯晨临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算是安慰。

    “我想更晚一些的。”裁判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卡在喉咙里,但柯晨临听得到。

    “安定。”柯晨临终于再次开口,“我陪着你呢。”

    裁判呜咽了一声,他换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安定近乎凶狠地盯着柯晨临的脸,他是不怕死的,他只是有些遗憾:“我还没见过你老掉的样子。”

    柯晨临轻笑了一下:“那可不好看。”

    “但那是你。”安定反驳他。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他们看着彼此的脸,看得很认真,似乎是要将那张已经烂熟于心的面庞看得更仔细一些,恨不得数清脸上的毛孔数量。

    最后柯晨临凑近,在裁判的眼皮上轻吻了一下:“亲爱的,别那么难受,换身衣服吧,也许咱们该走了。”

    “去哪儿?”裁判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口的。

    “明天,未来,一个神秘的从未被了解过的地方。”柯晨临没有说是死亡,他和安定在一起,那未来就不是冷冰冰的“死亡”能够概括的,那也是属于他们的未来,而他们将一起奔赴,路上不会有人再觉得孤单。

    在新的旅途面前,过去的一切痛苦都将失去意义。

    安定当真起身,他去了主卧,柯晨临也跟了进去。

    他们从衣柜最里头掏出了两件西装,一件米白,一件深红。

    “这东西都多少年了?”柯晨临往自己身上套衬衫。

    “毕业那年我俩一起买的。”裁判坐在床上穿裤子,“我俩寒暑假都在打工,就为了这套衣服。”

    他们的结婚戒指是后头买的,至于结婚证……

    柯晨临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打印的卡片,他拿起卡片冲着裁判晃了晃:“还有这个。”

    彩色卡纸打印的结婚证,上头老老实实贴着他俩的照片,还是红底的。

    裁判终于笑了一下,他从柯晨临手里拿起那张卡片,颇为怀念的轻轻抚摸:“这个好像就两块钱。”

    “是啊。”柯晨临叹了口气,这时候两人的对话终于轻松了下来。

    “那年咱俩在干嘛来着?”

    “好像是发传单。”

    “不对,咱们高中的时候才发传单,大学之后就没干过这事儿了。”

    “哦,我想起来了,给快餐店打工嘛。”

    “是啊,当时咱们辅导员过来,你还献殷勤地给他用全家桶的那个玩意儿打冰淇淋,你还记得么?”

    “呃……他后面一个星期好像都在闹肚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第一次认识聊到后来,他们之前其实从来不会缺少话题。

    直到两人都系好了领带。

    柯晨临在全身镜前头转了一圈,打量自己是否还能将这身西装撑起来:“还差点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卫生纸上,最后他将一朵白色的玫瑰插进了裁判胸口的口袋。

    这玫瑰是卫生纸折的。

    红色西装配上白色的玫瑰,怎么看怎么诡异。

    裁判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又看向柯晨临。

    柯晨临给自己也折了一朵:“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白玫瑰和红玫瑰现在对咱们来说差不多。”

    “送行?”裁判挑眉询问。

    “是啊,送咱们。”柯晨临将衣服穿好之后又在床头柜底下翻出一个蓝牙音响:“走走走,亲爱的,咱们拿上酒去阳台。”

    “阳台?”裁判有些不解。

    “日出,还记得吗?”柯晨临冲他笑了一下,他一手拿着蓝牙音箱,又从洗碗机底下翻出两个像模像样的高脚杯。

    裁判也打开冰箱,他翻找了一会儿,无奈的告知柯晨临:“这大概是咱们三年前的家。”

    柯晨临已经急吼吼地跑到了阳台外头,他听到裁判的声音回了一句:“所以?”

    “咱们家是没有酒的,你记得吗?”裁判也很无奈,柯晨临和他过去都不喝酒,“不过这儿有可乐。”

    柯晨临看了眼被自己摆在小木桌上的高脚杯,嘶了一声:“差不多,长得挺像的,拿过来吧。”

    裁判拿出两升的超大瓶可乐,给高脚杯倒进去。

    柯晨临和裁判穿着西装,郑重地等着可乐的泡消下去,而后默契的一人一个杯子,装模作样地碰了一下。

    碰完之后柯晨临又觉得有些好笑:“这可乐咱们是一口闷还是慢慢品?”

    “喝吧。”裁判耸肩。

    这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品的必要,他们齐齐仰头,一口干了,而后两人舒爽地叹息了一声。

    柯晨临打开自己的手机,找了个舒缓的纯音乐歌单,连上蓝牙音箱,而后绅士的朝裁判伸出一只手。

    “跳舞?”裁判眨巴两下眼睛。

    “请。”柯晨临拿捏着调调,微眯着眼睛,唇角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