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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征着冬去春来的三月倒数第三天是谢景迟的23岁生日,同时也是他和秦深婚礼的日子。

    婚礼在秦深名下的这栋私人庄园举行,因为不对外公开,所以有幸受到邀请的客人并不多,只有集团高层、秦深的少数非直系远亲和谢景迟的几位友人。

    上午十点半,谢景迟还在休息室里接受专业造型团队的贴身服务。

    “小迟,你好了吗?”

    有人敲门,谢景迟睁开眼睛,看到西装革履的江敛站在门外,只探了头进来。

    戴口罩的化妆师刚好完成最后一道工序,体贴地退开。

    “好了,舅舅。”谢景迟颔首。

    “那我进来了。”得到许可的江敛进来后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江敛小心避开地上堆放着的工具箱坐到左侧的那张单人沙发上,仔细端详着今天的主角之一谢景迟。

    “小迟,你今天真好看。”

    谢景迟早上刚吃过早饭就被按在这张椅子上做造型,做着做着就昏昏欲睡,还没好好看过自己。

    他抬起头,镜子里的人乍看之下和平时好像没什么区别,再看就会发现包括发型在内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都有被精心修饰过。

    秦深也会觉得他今天很好看吗?

    “谢谢。”

    看着看着,江敛眉宇间的笑意隐没,留下几分唏嘘和感慨,“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结婚的样子。”

    当年谢景迟高考完还没两天就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后来不知怎的又说要和秦深分开,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做的决定,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

    错过了谢景迟整个少年时期的他以为这会是自己一生的悔恨和遗憾。

    “其实我也没想过。”

    谢景迟坦诚地说,他也没想过秦深居然会在生日那天那样郑重其事地向自己求婚。

    秦深说想要一个婚礼,爱着他的谢景迟会满足他的一切需求,于是从去年冬天到这一年的春天,他们筹划了一整个季度,最后如同首尾呼应一般,将婚期定在了谢景迟的生日这天。

    “快到时间了。”江敛看了看表,“该你出场了。”

    谢景迟从座椅上起来,服装师过来为他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一个帮他系领带,一个辅助他穿衣。

    至始至终,江敛都表现得像一位体贴的绅士,耐心地在一旁等候。

    “小迟,今天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没法有大动作的谢景迟用眼神示意他问就是了。

    “你觉得你幸福吗?”

    谢景迟下意识看了眼窗外:他们现在位于庄园三楼的西侧,正好可以看见远处那片泛着粼粼波光的深绿色湖泊,而秦深就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

    一想到方才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秦深因为要和他短暂地分开而面露不悦的样子,谢景迟的嘴角就不住地上扬。

    “很幸福。”他收回视线,轻声说。

    这不是江敛第一次问他类似的问题,却是他第一次如此肯定地回答。

    长久笼罩着他和秦深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霾云随着那个混乱的夜晚一同散去,如今的他终于可以毫无芥蒂地说出他很幸福这句话。

    “我想也是。”江敛无奈地朝他伸出手,“我很早就想明白了,能让你真正感到幸福的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别的任何人都不可以。”

    出乎谢景迟意料的是,江敛的手不是一双从小养尊处优,属于大少爷的手,江敛的手掌指腹都有厚厚的茧子,指节略微突出,一看就经常做粗活体力活。

    谢景迟回握江敛,任由他带着自己前行。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谢景迟知道这是一双属于父亲的手。

    “我们现在就去见他。”

    露天的场地,洁白的帐篷里堆满了红白玫瑰扎成的花束。

    江敛和谢景迟来到现场时秦深已经在了,而且身边还围着不少人。

    请柬上说可以带一到两名客人,大部分人都带的是自己家的那一位,少部分带了不知道是子女还是亲戚家的小孩子过来,因此在一水成熟稳重的中年人当中那几张年轻天真的面孔尤为显眼——说是孩子,其实大都是十几岁的青少年,有男的也有女的,有的叽叽喳喳缠着自家大人说话,有的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看向秦深的目光中有仰慕,也有隐秘的渴望。

    谢景迟其实很熟悉这样的场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秦深都实在太优秀了,所以哪怕他冷漠得如同一丛能将人骨髓都冻僵的蓝色冷火,都会有无数的人愿意做那只追寻火光而死的飞蛾。

    不如说像陆栩那样的反而才是少数。

    “要过去吗?”江敛只当他是在走神。

    谢景迟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深就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精准得好似有心灵感应一样。

    在看到自己的Omega的一瞬间,Alpha原本冷肃的眉眼柔和下来,眼里盛满了动人的缱绻情意。

    正和他谈话的女士本来觉得奇怪,直到她顺着秦深的方向看到站在那里的谢景迟。

    “既然另一位主角都来了,那我们就不占用秦董的时间了。”她笑道。

    她在秦氏担任CFO,工作时铁血无情,私底下却是个很和蔼友善的人,谢景迟还曾和秦深一同到他们家中做过客受过他们的招待。

    “大好的日子谈公事本来就不合适,小谢没来秦董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小谢来了谁再多话可就是讨人嫌了。”

    秦深走过来,自然而然地牵起谢景迟的手,把他从江敛身边带到自己这里。

    只是寻常的握手还不足以满足一个Alpha对心爱之人的占有欲,像一株贪婪的、依附他人为生的藤蔓,他修长的手指从谢景迟的指缝间穿过,在所有人面前,毫不遮掩地十指相扣。

    被牢牢抓住的谢景迟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忧虑很多余。

    每个人都见过高悬于天空之上的明月,却无人知晓这颗距离地球几十万公里的星球背面是何种模样。

    只有他知道这个男人还有那样疯狂热烈的另一面,也只有他。

    谢景迟仰着头和秦深对视,“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我的Omega不喜欢喧闹,我好不容易才让他松口,请各位不要吓到他。”

    秦深说得很认真,如果不是那几分促狭的笑意,谢景迟都要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