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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子秋的父亲今天本来应该如同往常一样在街上开出租的。但中午时分,他接到了一个订单,客人要求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去青山区一个办公大楼接他。他要去景华区一家咖啡馆见客户,完事之后再把他送回去。

    客人给了一个不错的价格,刚好被他抢到了。

    ——但他不知道,这个订单被设置成了只有他能看到。

    ——这是条赴死之路。

    他美滋滋地停车去吃午饭,打算等吃完午饭就去接客人。

    去的路途一路畅通,十二点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客人指定地点等着。

    下午一点整,一个穿着衬衫提着一个公文包的年轻人来到了他的车前。年轻人弯下腰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年轻人问:“是颜先生?”

    颜子秋的父亲点了下头,让那年轻人上来。

    年轻人微微一笑,正是雷钧。

    雷钧从善如流地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年轻人上来后就把公文包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靠在椅背上,平视着前方。

    颜子秋的父亲有心搭讪,刚好车内的广播播放到一则年轻人就业的新闻,就问:“小伙子一表人才,做什么工作呐?”

    雷钧礼貌地一笑:“卖保险呢——哥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找我,给你最大优惠。”

    颜子秋的父亲心说,卖保险的啊,啧,装得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买什么保险啊,我才不买呢。但他嘴上却应得爽快:“行啊,到时候家人朋友有需要了,就找你啊,加个微信呗。”

    雷钧笑道:“这儿显示的就是我的手机号,绑定了微信的。”

    雷钧说的是他们使用的这款打车app上显示的号码。

    “行,”颜子秋的父亲说道,“那回头加你。”

    雷钧说:“这年头虽然大部分人都有社保农保了,但能报销得少啊。现在我们一款针对孩子的保险卖得很好,孩子生病感冒啊,都可以报。而且啊,等孩子到十八周岁时呢,还能给你们十八万呢!”

    颜子秋的父亲先是大惊:“还能给这么多钱?!”

    但下一秒他又重重地长叹一声:“我本来有个女儿……但她被人害了啊……”

    雷钧忙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您回想起了伤心事。”

    “不要紧。”颜子秋的父亲勉强笑了笑。

    二人没再说话。

    车子平稳地驶向目的地。

    ---

    颜子秋的母亲按着短信上发来的信息,来到了这家咖啡馆。

    一个人咖啡馆。

    这家店她曾听她女儿说过,说来这喝咖啡的都是一个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坐下后点一杯咖啡喝,谁都不打扰谁。

    王佩兰心想,这地方多适合她啊。自从女儿死后,她就觉得这世上只有她一人了。

    丈夫?她丈夫在女儿死亡的第三天就回去上班了,一副钱比女儿重要的模样。呵。

    王佩兰走进店内一看,却发现这店内的情况和自己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来这喝咖啡的竟然大多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顿时,她荒谬地有了种受欺骗的感觉。

    她想,不,不,我要离开。

    但是下一秒,手机响起——是那个人的来电。

    “王阿姨,您到了吗?”电话中是一个沉稳的男声。

    王佩兰忙定了定心神,说:“我到了,您……”

    “路上有点堵车,麻烦王阿姨您等五分钟。”

    雷钧挂了电话后,颜子秋的父亲问:“客户已经到了啊?”

    “是啊,王阿姨是个很守时的客户呢。”此时他们已经快到咖啡馆了。

    这个咖啡馆在一个安静的小街上,平日里人流量就不是很多,此时高考日,人流量更是少。但是咖啡馆周围停车不太方便,雷钧便让他去停在几百米外的商场停车场。

    “我这边结束了再联系您。”雷钧说,“大概需要半小时,您可以去商场逛逛。”

    “好嘞。”颜子秋的父亲说,“那您结束前十分钟告诉我,我把车开过来。”

    “行。”雷钧说。

    而咖啡馆里,王佩兰已经坐下了,当服务员问她喝点什么的时候,她随便指了个黑咖啡。

    她在想事情。

    她是今天上午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的。

    短信来自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上面说杀死她女儿的凶手有俩人,其中一人昨天死了,但是另外一人还在逃,而他知道那人藏身在哪。

    崔成身亡的消息王佩兰已经知道了。她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原来竟还有同伙吗?……但是这人是谁?他为什么知道?

    王佩兰试着回复了过去,问了出来。

    那人也“如实”以告——他不仅说出了已死的这凶手的名字,还把她女儿跳楼时的一些细节都讲了出来,顿时,王佩兰便深信不疑。

    还有第二个凶手,她想。

    但她也没想到,这人说的这些所谓的细节,是媒体曾报道过的,比如颜子秋是从哪儿跳下来的。

    那人约了下午三点的时间,在这间咖啡馆里,说要把第二名凶手的资料亲手交给她。

    但是……

    但是为什么刚才的电话中,那人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有礼貌呢?按她接到短信时的想象,这人应该是挺冷酷的。

    正思考间,服务员把黑咖啡端上来了。王佩兰局促地说了声“谢谢”。

    正当她准备端起杯子喝一口咖啡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抬起头,一点一点地往上看去。

    “王阿姨是吧?您好,我是电话联系您的那个。”雷钧坐到了她对面,也叫了一杯和她一样的黑咖啡。

    他们坐的地方周围没什么人,服务员也在稍远的地方。尽管如此,王佩兰还是放低了声音,说:“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有第二个凶手……”连警方都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雷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您知道昨天已经死了一个凶手了吧?”

    王佩兰点点头。

    雷钧:“那您说既然凶手已经死了,为什么警方还不发声明?他们今天可还是在调查呢。”

    王佩兰一愣。

    是啊,警方好像还真没发声明,相关新闻报道也没出来……昨晚她习惯性地开了本地的新闻台,也没放到跳楼案的新闻……

    雷钧拿出公文包,说:“这就是了,因为还有第二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