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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云意一时间也糊涂了。

    她将封至诚推入这大殿之前,只记得封至诚被这些奴仆们欺负得很惨,但当时并未注意到封至诚有什么异样之处。

    眼下一看,封至诚……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像是唯恐给他们的惊吓还不够多似的,封至诚见封承乾不说话,且目光分外冷淡,一时间不禁着急起来。

    “承乾,承乾,你说话呀……”他小声咕哝着,有点无措又有点紧张,甚至可以说委屈巴巴。

    像个满心欢喜地扑向父母后,却遭到了拒绝,陷入茫然的孩子。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赶紧伸手指向了柳云意,着急而跋扈地皱起了眉头。

    不满地皱着眉头,厉声质问:“你是谁!我怎么从未曾见过你!”

    柳云意:???

    封承乾眼中闪过些微复杂,却是再次将柳云意朝身后拦了过去,仔细将她护住。

    他武功强大,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大殿之中仅有封至诚一人的气息存在,并无别的威胁。

    可见封至诚并不是在故意演戏,混淆视听。

    再看封至诚的一举一动,乃至举手投足和他的神态,都不像是作假的……

    难不成?

    “皇兄,这是本王的妻子,且这门婚事当初还是由你所定下的。可你却在不久前将她囚禁于宫中,如你所愿,我今日是来接她的。”

    封承乾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封承乾的神色。

    他的语气冷冷冰冰,俨然封至诚当做了敌人一般,将其拒之千里之外。

    封至诚讶异地张了张嘴,面上闪过了明显的失落和失望。

    “承乾,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顿了顿,他又委屈的小声抱怨:“我一直在宫中等你来看我,承乾,我好想你呀……”

    语气竟还有几分撒娇意味。

    他忘记了柳云意这个人,却还记得自己是个皇帝。

    更出人预料的是,他以前对待封承乾的态度,简直是恨不得封承乾死,今日却是截然相反。

    柳云意拽了拽封承乾的衣角,心情着实有点复杂。

    她猜测,封至诚可能是因为容貌大变,以及遭受了所有人的欺辱和围攻后,大受打击,导致了选择性失忆。

    而这事说起来,自然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的。

    她实在是没想到,封承乾竟然会因此失忆。且严格说起来,他的言行举止,不止是失忆这么简单,更像是幼儿化了。

    往日藏在心底,决计不会说出来的话,今日却都说了。

    而这种情况下所说的,基本也是真心话……

    她正要向封承乾解释,却不料封至诚眼尖地瞧见了她的小动作,先一步情绪激动地开了口。

    只见他阴沉了脸色,愤怒地指着柳云意嚷嚷起来:“你在做什么!谁准许你碰承乾的!”

    封承乾眸子微微一冷。

    再次侧身将柳云意护住,不动声色地加重了语气,怼了封至诚,道:“皇上,她是本王的王妃!”

    “王妃……”封至诚的脸色一下子又变了,却是有点慌乱起来:“怎会这样……你怎会有王妃……”

    他的发髻早已松散,发冠不知滚落何处,身上大大小小一堆的伤口,太监的宽大衣服罩在他身上,却早已被撕得稀烂,整个看起来犹如一条丧家之犬,很是狼狈可怜。

    他顶着这样的扮相,难以置信地瞪着柳云意,不禁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白,这便更给他添了几许癫狂。

    柳云意欲开口,封承乾却轻轻地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安心,他并不会怪她。

    然后他镇定地朝封至诚看去,沉缓而冷漠道:“皇兄自幼与本王的关系,便算不上十分融洽,弱冠之后更是生疏。而当皇兄登基称帝之后,这世上便再无你我兄弟,只有君臣而已。

    皇兄恨我,这我一直都知道,可皇兄方才却口口声声说思念我……皇兄,这里并无旁人,你又何须悻悻做戏?

    “承乾,你说什么胡话呢……”封至诚闻言,露出了大受打击的神色!

    他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两步,却不料封承乾却护着柳云意退了几步,执意与他保持距离。

    “承乾,你不要这样。”封至诚越发失落:“我……我……”

    他呐呐地张了张嘴,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才咬牙下定了决心似的,哀戚道:“承乾,你,自小便那么的引人注目,不管是父皇母妃、还是文武百官,甚至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的身上。我自然也是如此。

    可你越是光芒万丈,我便越是黯淡平庸。

    所有人都瞧不起我,都觉得你不该有我这样的人做皇兄,即便我试图努力,却也还是追不上你……”

    封至诚虽然心智大变,但神智还是清醒的。

    尤其这会儿面对封至诚,他所有深藏在心底里,从不曾对任何人吐露的话,也不自觉地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