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枣儿拿她无奈,又瞧的好笑,就伸手去捏她嘴巴,两人悄无声闹了一阵,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西瓜跑了进来,说大太太来了。

    枣儿嚯的站起身子,忙出门去迎,三人正出了外间门,大太太已经到了院子里,笑着问三人:“你们姐儿呢?”

    枣儿忙福了一福,回道:“回大太太的话,姐儿刚睡下了,还没醒呢。”

    大太太便往屋里走,屋子里点着安神香,淡淡的香味传来,倒真令人心平气和下来,挥挥手止住了跟进来的丫鬟婆子,自个儿轻手轻脚进了内屋,凑到榻前瞧了瞧,见当真是睡熟了,便没多说什么。

    到了外间,大太太又拉着枣儿问了问这几日餐食药剂,枣儿一一答了,大太太便略显欣慰,叹了口气:“如今却也大好了,只再将养几日,这几日府里又件大事,恐来不及照料这边,需要什么只管去要,熹姐儿是个苦孩子,也是个有福的,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总归比独自个儿的好,虽说亲的是亲,熹姐儿还小,总来得及慢慢培养。”

    枣儿听得这番话,由大太太拉着的手就是一僵,大太太哪里察觉不出,只顿了顿话头,装作不知,接着道:“便如此,你们四人好生照看这,我先去了,改明再来。”

    送走了大太太,枣儿一回屋子,便坐在了小杌子上,整个人有些恍惚。

    “枣儿姐姐,枣儿姐姐,这可怎么办?”桂圆急得拉她的袖子,又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醒了榻上的人,说话都带了哭腔。

    西瓜比桂圆还要小些,愣愣的看着两人,一张嘴哇的哭了出来,山竹手忙脚乱的去捂她的嘴:“别哭了别哭了,姐儿要被你吵醒了……”

    “枣儿……”

    暖阁中传来细细的声音。

    君熹睁开双眼,入目是暗红色的绸缎帐子,上面用金线暗绣着翠竹梅花,泛着粼粼光泽,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依然如此,便不是做梦了。”

    枣儿闻声进来,见君熹早以靠坐了起来,便拿了几个软枕放在她身后,让她舒服一些。

    “姐儿,方才大太太来过……”枣儿提了一句。

    君熹点头,方才那番话,她听见了,只是并无多少感觉,这身体的家事这几日有枣儿和桂圆在旁提点着,也知道了不少,适应了十几日,她这才堪堪接受了事实,自己竟是一觉睡回了十岁,又是到了五百年前,当真是睡过了头……

    喝了几口水,缓了缓精神。

    君熹便道:“我无碍,你们不可在外面多说什么。”

    枣儿一直强忍着泪水,这会儿也憋不住了,背过身去擦了把脸,哽咽着应道:“奴婢知道,奴婢不会乱说话。”

    桂圆,瑞月和明玉三个半大小丫头也跟着点头,奶声奶气附和:“婢子也不会多说话。”

    君熹见她们三个可爱,招手都唤了过去,三个小丫头趴在榻前,睁着大眼睛看她,桂圆说:“姐儿,张嬷嬷什么时候回来?”

    “又是胡言……”枣儿轻斥一声。

    桂圆立马闭紧小嘴不再出声。

    自太太过世,手底下原来伺候的人皆被老太太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处置了,几个亲信更是被冠了照看不当致太太病情加重的罪名发卖了出去,其他的小丫头,想来也是凶多吉少,只她们四个,因年级小,又只跟着颜君熹,方才无恙,而张嬷嬷正是君熹的奶嬷嬷,也是处罚最重的一个,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枣儿又红了眼圈,使劲揉着眼睛不让泪珠子掉下来。

    有话说,身前人如何,身后事如何,像这般冷心冷面的人,君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颜家老太太着实是个狠角色。

    “罢了,桂圆这几日多去前头转着,府里既瞒着我们,便多打听些,枣儿莫要出门了,你年纪大些,她们防着你,省的被人抓了错端,且先看着。”君熹揉揉眉心,她深知这继母过了门,又深的老太太喜欢,高人批过会得男孩子,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意味着什么她明镜似的。

    这院里只四个丫头,三个不过四五岁,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一个只十岁出头,虽是聪明伶俐,却也比不过府里的一个媳妇子,老太太处置了原来的人手,却也没再安排人来,一应事物虽仍如往常不曾变更,君熹却也明白,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如此这般,若真等到云表姑进了门,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君熹叹了口气,十岁,放在她那个时代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可在这个时候,已到了谈婚论嫁许婆家的年纪,可即便如此,她无依无靠,又能做什么?不过是关起门来自己老实过日子,想着,就又道:“母亲留了些东西给我,我这处也有些体己,省着用吧,以后的日子,只咱们几个了。”

    话一出,瑞月哭了出来,明玉也不拦着她了,撇着小嘴不住哽咽,枣儿转过头去,用袖子抹眼泪。

    “姐儿,有婢子四个一天,定不会让姐儿受委屈。”枣儿转过身,通红的眼泡,脸上挂着几道泪痕,从袖袋里掏了掏,拿了个小荷包出来,拉着君熹的手让她拿着,只说:“这是婢子这些年攒下来的,姐儿别嫌弃。”

    君熹哭笑不得,忙塞回她手里,笑骂道:“哪里就到了这种地步,这是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我怎能要了去。”

    枣儿不依,只顾着往君熹手里放:“姐儿这是嫌弃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