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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就对了!”苗巧云也笑了。“嫂子是嫂子,小叔子是小叔子,小叔子对嫂子说话,那就得一字一板、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实话实说,不能躲躲闪闪、遮遮盖盖、马马虎虎、瞎话流云!”她摆手打住了这种见到效果的数落,“好了,不说了。平时你也没对三嫂错了。我问你,刚才你气呼呼地从家里出来给谁生气呢?”

    “没给谁生气。”留根掩饰地一笑,没告诉她。

    “三嫂刚夸奖完你,这一会就变了。给三嫂扎圈子、弄套子、没屁拉桌子来开虚的了?想瞒我?做梦去吧!你撅什么尾巴屙什么屎儿我不知道啊!啊?”苗巧云把脸一沉,又是一阵数落。这数落又是她收取情报的另一种手段。

    留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话相告了。

    “瞒不瞒你都一样。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小昆要把他二叔搬回家来住……”

    “咋,他想叫文秋替他伺候?这不没安好心嘛。”她立即警觉起来,一惊一乍地说道。实际上,她比留根知道的还详细,而且更具有准确性。刚才,小昆拉地排车去砖厂拉砖,准备打墙截房子,一出院门,顶头和苗巧云碰上了。苗巧云随便问了问,小昆没把她当外人,再说也没有什么可保密的,亲切、高兴带点炫耀他孝顺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当时,她什么也没想,这会儿碰上留根,觉得事情倒真得严重起来,对她来说还特别重要呢。

    “那不咋着!小昆这个狗杂种出出一个心眼来就是坏点子!孬种一个!”提起小昆,留根就来气,骂在头里。

    “你刚才说不是大事,我说留根,这可不是件小事!它牵扯到咱罗家的名誉问题!小昆胆儿也太大了,想咋着就咋着,他眼里还有没有咱罗家?还有没有你这个当哥哥的?他堵着咱的大门屙屎尿尿,就不兴咱用土埋埋?嗯?”她知道这话正对留根的胃口,还有一股子绝不忍气吞声的凛然气概呢。她立即又问道:“哎,留根,咱爹他咋说?”

    “咱爹不让管。”

    “这就是咱爹的不对了。”

    “我刚才一说,就被咱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这叫啥事?啊?他不好意思管,也不让你管。咱爹到底是咋啦,啥事都不叫声张,像偷了人家东西似的!咱罗家哪受过这门子窝囊气!你弟兄姊妹7个,在龙腾岭不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算得上五虎二将,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昆这个没有块豆腐干子高的人欺负着玩!我说留根,我不管行,我是当嫂子的;你不管就不行了,你是当哥哥的,正宗的罗家将!妹妹叫人欺负,当哥哥的不管,这叫窝囊废!”

    这几句话把留根激怒了。

    “谁说我不管?我豁出去了,今儿这事我管定了!”

    苗巧云要的就是留根这种说干就干敢打敢拼的精神。但是,今天她让他管,她绝不让他刀兵相见,动真格的,一旦有个好歹,追根到底都落到她头上。去年,春生为泄私愤拳打了小昆叔,她遭罗青海斥骂那是个教训。

    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不能再办了。

    “你要给小昆动拳头?”苗巧云略有一丝不安地问。

    “你以为我给他闹着玩啊。我非收拾他不行!”他晃了一下拳头。

    “小昆可是你妹夫,不是你说打就打的人!”她搬出亲戚这层关系来压他。不提亲戚这层关系还好,一提留根火更大了。他说:

    “妹夫,妹夫算哪一级干部?惹急了我,我活拆把了他!”

    “留根,你管行,不能动手打人。咱爹知道了轻饶不了你!”一招不灵,又换一招,她把威严的父亲搬出来吓唬他。

    “咳,三嫂,你把我看得太笨了。我办事你放心,利索着呢。”他自鸣得意地笑笑,“再说了,我今儿收拾了小昆,明儿小昆能跟咱爹告诉?真是的!”

    “这保不准。小昆鬼头蛤蟆眼的,心眼不少。”

    “你一边去吧。这好事跟别人说说,挨骂挨揍的事还有跟别人说的——”他讥讽地又笑了笑。

    “不怕万一,就怕两万。小昆当真跟咱爹说了,就他那个脾气,没你的好果子吃!”

    “别吓唬我了。”

    “不是吓唬你。你把小昆脸上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咱爹看见了,就知道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