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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房内师姐弟之间的交谈,练晴怀念起紫洋绿袖在身边的日子。三月初三的锁心阁,如果他们有任何损伤,我练晴必当血洗铜城!

    “谁?!”刚才还在笑闹的修黎,转眼竟然跃上了梁顶。练晴慌忙屏息,脚下轻移,纤腰一扭便闪入了近旁的老树之后。

    “嘭!”

    抬脸望去,砖木的屋顶不知被何物掀去了一大块。寒风呼啸着钻进屋子,围着修黎与游子意乱转。游子意怀里抱着个衣衫褴褛的小身子,双眼却直视梁顶上的众人。

    “游子意见过各位!不知深夜造访,可有何要事?”眼前的一众人并不陌生。

    领头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单脚站在残缺的屋顶,凉风刮得他衣带飞扬,却刮不动他身上的那种阴冷——记得他是绯衣女子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其身后就是在“夜寻欢”围杀游子意和练晴的血手堂众人。只是他们又有些不一样,除了鬼娃娃外,白须的跛脚夫妇和肥胖子等一众人,不是少了条胳膊,就是断了条腿。就连原先嬉皮笑脸的神情都完全僵化。

    “杀!”就像是喝口茶,乘会儿凉,黑衣人的口气平常得再平常不过。

    一字还未落地,场内飘飞起一蓬光华。

    游子意率先动了,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把剑,一把墨黑色却薄如蝉翼的七寸长剑!在淡然的月华下,墨黑的长剑竟微微沁出嫣红的血色。游子意自知今日之境,旧毒复发的自己和以轻功见长的修黎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为今之计,只能搏斗他一搏!

    “这是。。。。。。”血手堂众人愣在了当地。在场不乏嗜剑之人,却没有任何一人能道出此剑的名字。然而,即使再愚笨之人也能看出那是一把好剑。

    可惜的是再好的剑,也躲不过割喉饮血的命运。

    “嗡。。。。。。”长剑悲鸣出声,似在悲泣自己的命运,又像在哀叹剑下的亡魂。

    夜静了下来。。。。。。因为墨黑的长剑已在墨黑的夜下吹起了点点红烛。

    烛光摇曳着身姿,温暖了明月却冰冷了人心。

    没人看明白游子意是如何动的,却只看到一炫耀眼的红,如火蝶般在群间起舞。带着撩人的美,也带走了一半人喉间的呼吸。

    “赤炼剑!”黑衣人几乎惊叫出声。

    赤炼剑?练晴心下暗惊。这乃是当年万翌皇朝的开国皇帝赤月帝的护身剑,传说是开疆辟土的神剑。只是此剑嗜血过多,不详,赤月帝正式登基后便将其埋葬,从此再无人知晓,为何会在游子意手上?再看游子意游龙惊凤的剑意,练晴秀眉一紧再紧。她见识过游子意拔剑,却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剑气。

    果然,他也隐藏自己的身手。

    世界很复杂,因为每个人都不简单。

    世界其实可以很简单,只是没有人愿意太坦白。

    练晴看着风姿卓越如天外之人的游子意突然很感慨,他,变了。

    然而场内的情况由不得练晴感性。

    血手堂真不愧是血手堂,尽管损失近半,但却临危不乱。黑衣人提剑跃入那片灼目的星光,漾起一波阴寒。如果说赤练剑是温润的火种,那么黑衣人的剑就是极地的玄冰。那极阴至寒的剑气好比一阵急暴的飓风,轻而易举地将月下的星空撕开一条口子。

    高手过招由不得半点马虎,更何况游子意奇毒旧发。游子意只觉得手中的长剑愈来愈重,脚步也有些失去控制。其实这只有很小的变化,可是仍然难以逃出黑衣人众人的眼睛。眼见游子意体力不支,血手堂众人眼中闪过快意,手上更是加紧了攻势。竭全力袭向中央三人。

    “小师姐。”身体虚弱的游子意如今已是摇摇欲坠,却仍咬牙挺着,“你先护黑子离开,走!”游子意恨!好恨!恨自己如此无能,帮不了燕儿,护不了晴儿,连小师姐和黑子也顾不周全。我堂堂男子汉,怎会如此窝囊?!

    游子意一向不善争斗,也不喜争斗,只是此时却由不得他。他突然想起那个衣袂飘飘的出尘男子——练尘,当时不够明白他眼中的无力,现在却懂了。

    好!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那么今天,就让我来试试这赤练剑,来试试这从未用过的破阵子!

    “疯了你!这不是找死?”修黎有些气喘,的确,轻功了得的她,要与人拼硬功夫还是差很远的。“要走,一起走!”

    “不用推了,今天你们是谁也走不了。”阴恻恻的声响发自鬼娃娃,“上次夜寻欢失败害我们血手堂损失大半,几位长老更是被主上截肢!这次你们是插翅也难逃!”

    修黎汗流浃背,额头汗珠点点,感觉怀中的黑子也是越来越沉,还能撑多久,她真的不知道。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一阵狂风将修黎带将开来。只见一矫健的身影以雷霆之速飞入战团。那身影她又怎会不认识,眉眼一弯,修黎大大松了口气。

    游子意只见一男子跃入,猿臂一伸,一手怀着黑子,一手拉住修黎便往圈外窜去。留意到小师姐的笑靥与幸福的双眼,游子意闭了闭眼睛。此时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活着!

    这个夜或许是最美的夜晚,有如练的月光,也有绚烂的剑光。

    “醉梦烟硝日月,笑倾风绕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