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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收手吧!”

    李屿尾随送信小厮,找到了李峪私宅。

    李峪握着匕首的手停在半空,面色先是一僵,继而又笑了:“你果然还是放不下她的。”

    李屿瞥了眼酣睡的绰绰,李峪杀不杀绰绰他根本没有在意过,一心只恐李峪冲动行事,再度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峪笑得得意,将匕首尖端抵在绰绰小腹上:“鱼符给我,否则一尸两命。”

    “皇兄可曾想过,宫城守卫森严,即便金风卫闯宫也难成事。一旦事败,父皇只怕不会再念父子之情。”

    “父子之情?”李峪重复这四字,觉得这是世间最可笑的词,“父皇若肯念父子之情,我又何须走到这一步。”

    他知道,他不是贤宗皇帝属意的储君任选,只不过占了年长的好处。每回贤宗交代差事给他,他都办得提心吊胆,总觉贤宗在盯着他,等着挑他的错处好废了他这个太子,另立他疼爱的李峧。

    与其日日陷于诚惶诚恐之中,倒不如放手搏一把。

    这种忧惧李屿感同身受,他当太子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但他比李峪沉得住气,当年也是有了万全把握后才逼贤宗退位于他。

    “至少,”李屿想起前世李峪等人含恨饮鸩的场景,胸中隐隐作痛,“保住性命,方可谋划其他。”

    李峪呵呵讥笑,他不是李屿,没有早早投靠武慧妃,又在武慧妃失宠时落井下石,武氏一党早已容不下他。

    对他而言,逼宫反而是唯一的生机。

    “你亦不必与我扮什么手足情深。”李峪的刀刃往下移了些许,勾破了绰绰寝衣的外层,“要么给我鱼符,要么你们一起死在这里,我再拿走鱼符。”

    说话间,李峪私养的府兵已持刀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李屿沉眸,如今不是与李峪硬碰的时候。

    “皇兄别伤她。”李屿解下腰间鱼袋,从袋中取出一枚金质鱼符。此为右符,与金风卫营中的左符是一对。

    “扔过来。”李峪不信他,迟迟未将手中匕首收回。

    李屿将鱼符抛给他,李峪左手接过,仔细察看后唇边浮起笑意。他将匕首收回鞘中,连同鱼符一起藏入衣怀。

    “事成之后为兄不会亏待你与皇侄。”李峪跳下床榻,并无放李屿与绰绰离开的意思。行至门边时,李峪顿步,又道:“若不成,我也不会连累你。”

    将他们困在这里,既是为了防止李屿阻他,也是为了帮他撇清关系。

    房门被反锁了,屋外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静寂无声。

    榻上的绰绰睡足了,揉着眼撑坐起身,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寝室,还有李屿惆怅的背影。

    “这是哪?”

    李屿扭过头看她,平静说道:“你被绑架了。”

    绰绰噌的站起来,脚丫贴在冰凉的地面:“你绑架我做什么?”

    李屿微抬眼皮:“是李峪。”

    她和李峪都还没正式见过面呢,绑她做什么?

    李屿闲来无事,把方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绰绰恍然大悟,竟还真有人信她怀了李屿的孩子。

    “鱼符是假的?”以绰绰对李屿的了解,他那么想当皇帝,怎么可能把金风卫借给李峪谋反,要谋也是他自己先谋。

    “哪那么容易造假。”金风卫的鱼符是全金所造,上面的榫卯巧妙繁复,轻易不可复制,“我在鱼尾处刮了三道痕,是鱼符无效的暗号,只有保管左符的人才看得出来。”

    绰绰哦了一声,果然是条鲤鱼,狡猾得很。李峪拿着鱼符去,不仅调不动兵,还会被金风卫当场擒住,谋反的罪名照样逃不掉。

    “凡人的兄弟之情果真比纸还薄。”绰绰不禁感慨。

    “我自会保他性命。”金风卫是他的人,未得他的令绝不会将此事告到贤宗那里去。只要瞒住李峪抢鱼符的事,贤宗和武氏家族就不会知道他起过逼宫的念头。

    绰绰不信李屿真能有本事扭转李峪的命数,不过李峪是死是活她并不好奇,只想知道:“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李屿把将手边的衣裳鞋袜扔给绰绰,李峪还算厚道,在屋里给她备了衣服。他道:“你换好衣裳,把门开了就能走。”

    原来是在等她开门,怪不得脾气这么好。

    绰绰麻利地套好衣裙,随手挽了个单丫髻,活动手腕的时候顺便就把外头的锁给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