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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不会以为你这个丞相之位,是因为嘉靖帝突然明白了你的功劳苦劳才赐给你的吧?那你可大错特错了,是我,是你最不待见的女儿给你求来的。不然,你死了跨进了棺材都不可能如愿,明白吗?”

  沈朝野弯了弯嘴角,眼神中有丝丝轻蔑与不屑,声音更是凉薄至极。

  她真为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这厮的血液而感到无限悲哀。或许那时的慕容嫣,也觉得自己眼瞎会跟了这样一个男人吧。

  “你!”沈严铸气指着沈朝野那张平静又傲然的面孔颤抖,气急败坏,可却又找不出一句可以反驳的话来。

  沈朝野面容一肃,对着沈严铸言辞严厉道:“我说到这份上已是仁至义尽,你若真相救许芙,就好好考虑一下我这句话,不然免谈。”

  沈朝野说完后,就顾自的坐在了凳子上,面无表情,也不看沈严铸一眼。

  这是下逐客令了。

  沈严铸气恼的咬牙切齿,可惜他恶狠狠的眼神沈朝野却置若罔闻,他的月匈口宛若燃烧着一团烈火,但他只能分出最后一丝冷静来细想这个问题。

  如今沈朝歌也在逼他做决定,他如果不为许芙考虑,那么他会失去沈朝歌的帮衬。而沈朝野——

  别说了,正如沈朝歌所想,谁都会念及骨肉之情,可偏偏沈朝野是个恩怨分明的例外。

  虽然在除夕之夜让全家都给慕容嫣行丧有些不合规矩,但是跟一条人命相比,总归是不错的等价交换了。

  于是沈严铸咬咬牙,一狠心,就这么下了决定。

  “行,我答应你!只要你不食言,除夕至夜我自然会安排下去!”

  沈朝野勾唇一笑,清冷开口,“成交。”

  但这抹笑却未达眼底。

  她早就说过了,他们行事千万不要后悔,这不,还是来到她跟前来求她了。

  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

  沈严铸离开后,躲在她帷幕之后的缙玄清则是缓缓现了身,他走过去将沈朝野揽进了怀里,轻声附在她的耳畔处。

  “不用计较别人待你如何,你以后有我。”

  沈朝野眼神微微缓和,但她轻轻推开了缙玄清,随即凉凉的瞥了他一眼。

  “先把你自己的那档子事解决了,再跟我说这个。”

  缙玄清摸了摸鼻子,甚是有些无奈。

  不过眼看临近晚上,沈朝野便让须要去准备晚膳,预备在大厅里用食,须要领命而去。

  而沈朝野和缙玄清,则是直接去了青娘的房间,与其说是去找青娘,还不如说是去找容沛儿。

  因为沈朝野和缙玄清提前有商量好,所以跟容沛儿解释起来倒是顺畅流利些。容沛儿的反应也在沈朝野的预料之中,先是震惊再是悲伤最后回归黯然,并且还抱着青娘像个小孩子似的痛哭流涕。

  沈朝野还说道,这场婚事本就是个错误,她连见她未来夫婿都是头一次,又何谈什么感情呢?还不如趁早醒悟,早些了断放手,不止是给他人痛快,也是给自己一个痛快。而且就算没有她,任由这错误延续,赌气嫁给了缙玄清,缙玄清心中没有她,她未来的日子也不会见得好过,到时候本该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沦落成了哀怨的怨妇,想必也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和缙玄清一番商量后还是觉得此事的道理她该明白,而且也不想耽误她的人生,毕竟她还小,才十一二岁,远远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就连对感情的觉悟都是青涩懵懂的。日后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阅历会更加的丰富,何必为了一颗歪脖子树,而葬送了未来的一切可能呢?

  在沈朝野字字珠玑的一番话下,容沛儿抽噎着鼻子,整张明媚的小脸都是泪痕,隐隐约约还挂着两道清鼻涕,滑稽异常。

  “真……真的吗?我还会遇见那个……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吗?”

  容沛儿双眼朦胧的看着沈朝野,语调中带着一丝哭腔,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是有了一丝希冀。

  其实要不是家里人一直给她灌输此人是她的良配,她根本就不会坚持下去。毕竟谁会忍受的住,三番五次的拒绝和漠视,明显是他心里没她的缘故。

  要是心里有了一个人,就像现在,她那未来……算了,从头至尾缙玄清的眼神都直勾勾得盯着沈朝野瞧,都不舍得移开一秒。

  就连她这个情窦还未初开的,都能从中感觉到他们之间那丝丝缕缕的温情。

  “会。”这次是缙玄清开的口,嗓音淡然平缓,并无多余的感情。

  但比起对待其他女子时的态度,显然已是好了太多。

  沈朝野朝缙玄清挑了挑眉,仿佛在夸他终于有了一丝以外的人情味,而后者却是温温一笑,沁入心脾。

  容沛儿看的更是压抑,她从未见过她的未来夫婿,更加不知他的名字,如今知晓了他叫缙玄清,却也是托了沈朝野的情面。

  虽然她心中酸涩,但是却没有了很大的过激反应。因为在他们来之前,青姐姐就一直在劝着自己,再加上如今沈朝野和缙玄清与她坦荡平和的坦白,她心里其实也没有多么的生气了。

  只是觉得她这么久的坚持一下子就没了,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的。

  青娘在一旁同样神色复杂,看着沈朝野和缙玄清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心中痛苦难以呼吸,但她却还要分神去安慰容沛儿。

  “此事也怪不得你,若非是你父亲把你蒙在鼓里,强行给你安排了一个陌生男人当未来夫君,你也不会如此伤心。不过好在如今所有误会都已解除,”

  容沛儿闻言又忍不住双眼一红,扑进了青娘的怀里呜呜痛哭。

  “此事对她冲击太大,我们还是先走吧,等让她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就好。”

  缙玄清温润的嗓音在沈朝野的耳边响起,接着沈朝野感受到有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了自己,她侧头望去,只见缙玄清那张神明爽俊的面孔,还有他的眸子宁静又深邃。

  沈朝野点了点头,她们能说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唯有靠容沛儿自己释怀才行了。

  不过她此时倒是庆幸,那容君昊教养出来的女儿,竟一点坏习性都没有遗传来,反而天真烂漫的与她的长安极为相似。

  或许她和缙玄清准备与她坦白的时候,也是赌上了她这一特点吧。

  沈朝野与缙玄清出了门后,没有发现青娘的忧愁的眼神一直跟随着他们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沈朝野想伸手挽一下碎发,却发现缙玄清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她看了一眼缙玄清依旧如常的神色。

  不免失笑道:“我记得在远洲的时候,你可没那么死皮赖脸的,那时你的耳朵还会红一红,现在怎么一切都那么愈发的娴熟,难道,是背着我去练习了一番?”

  缙玄清闻言转过视线,落在她那张笑的明艳动人的脸上,他蓦地松开了她的手,沈朝野微微讶异。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就抬了起来,替她将耳鬓间的碎发挽至她的耳后,这动作十分的自然随和。

  随之一道声音响起,似喃喃自语。

  “好像所有事遇到你,我都无师自通了。”

  “得了,我可受不住你这一招。”沈朝野笑弯了眼睛,那难得可见的小女儿姿态显而易见。

  缙玄清见她如此,嘴边也不禁弯起了一道弧度,他突然来了兴致,倾身附在了沈朝野的耳边私语了一句。

  等他撤回身子,沈朝野脸颊浮起了一丝粉云,她嗔了他一眼。

  并轻斥道:“再贫我就真的揍你了。”

  “不敢。”缙玄清笑眯了一双凤眼。

  两人调笑打闹间,沈朝野突然想起她一直就心存疑惑,但是忘记问缙玄清了。

  “你说你对我的事了如指掌,那你可知我返京的那一日,到底是谁在背后想要我的命?”

  窦婵姝的那件事还是很诡异,她派了许多人出去调查,可皆是无果而返,所以她想问问看缙玄清,看他有没有一丝眉目。

  缙玄清却突然皱起了眉头,他沉声道,“这背后之人做事极其隐秘,当我派人去调查的时候,所有蛛丝马迹都已经被解决干净了,根本查不到。但是我还是隐隐约约觉得她做事的手法很熟悉,我想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人。”

  沈朝野一听是认识的人,而且手段高明,连她和缙玄清都查不到的人,她就不禁想到了那位头上。

  “会不会是你的师妹缙满星?”

  毕竟当初她还未与缙玄清互表心意时,第一次见面就刀戎相见,缙满星伤了须要,而她借缙玄清伤了缙满星。

  两人也算是结了仇,如果是她,那她的动机也不难猜。

  缙玄清闻言点了点头,表示他也赞同,但他又开口缓缓道来。

  “我也怀疑过她,所以特意派人前去栾川谷查看一番,但是回禀的人告诉我,她与我师父还在栾川谷。这才是我最疑惑的地方,如果真是她做的,那她又怎么转身出现在栾川谷的。”

  “既然你都说了她在你的手里学到了不少的本领,那靠着这些在你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朝野抛去那些恩怨不计较,很中肯的做出了猜测。

  “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我还得派人去查看一番,”缙玄清说了一半,看着沈朝野轻轻一笑,“毕竟我可不允许任何人伤你。”

  “行了,又开始了。走吧,我饿了,去吃个饭。”沈朝野狭促着双眼,真像一只得了好处而快乐的小狐狸。

  “好。”

  “对了,说起了她,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她本名并非是缙满星,而是容琳琅。没错,就如你所想,她是容君昊的大女儿。与容沛儿是同父异母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