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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辛语拖着行李箱从公寓里走出来,或许是因为伤心,或许是因为太累,又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还想着成瀚会来挽留自己,所以她走得很慢。

但直到走出小区门口,站到了路边,身后都没人追上来。

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问她:“上哪儿去?”

卢辛语握紧了行李箱,忍不住向后看去,还是不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她眸光一暗,扭头正对上出租车师傅招揽客人的笑容,于是就拖着行李箱走了下去,并道:“师傅,麻烦开一下后备箱”

司机师傅打开了后备箱,卢辛语一个人把箱子弄了上去,然后坐到了后排。

“去哪儿?”师傅再次问。

卢辛语对迁安市并不是太熟悉,只知道那么几个有名的地方,干脆随口报了市中心大十字。

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恹恹,眼睛都是红肿的,没再说什么,拉着她就掉了个头,然后往市中心开去。

到了地方,卢辛语下了车,然后才发现,拖着行李箱的自己与在逛街散步的人群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有些窘迫,第一次在这个城市感到了局促。

眼下她既没有闲逛的心思,也不想赶回娘家吓到家里人,干脆就掏出了手机打开APP,然后开始查询酒店。

在市中心这一圈的酒店价格都不菲,金牛座的性格让她忍不住比价,但是最后她还是挑了一家看上去装修风格简洁明快、离她相对较近的酒店,哪怕价格比好几家都贵。

都到这时候了,她还省什么钱?就当是为心情账单买单了。

刚下了单正要付款,成瀚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这个时候才知道打电话过来,早干嘛去了?

卢辛语想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挽留自己,干脆直接将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自从发现可以设置黑名单之后,她就没有关机了,一是怕耽搁工作上的事情,二是潜意识里等着成瀚换号码联系她,又或者微信联系她。

女人就是这样矛盾,一边将人拒之门外,一边却又希望对方锲而不舍。

但是成瀚没有通过其他的号码打来,他只是发了微信。

“在哪儿?”

“回娘家的路上。”卢辛语回复道。

“你真的回娘家?”

“我们都要离婚了,你别告诉我到这个关头,我还要瞒着我爸妈,没必要。不说了,我回娘家。”

发送后,卢辛语一直等待着成瀚的回复。

对话框显示对方一直在输入,可卢辛语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成瀚的消息。

终于,提示没了,然后只有几个字。

“到家了记得报平安。”

“好。”

至此,两人的聊天信息再没有新的内容。

卢辛语盯着手机许久,最后才无力的放下了手。

他俩吵到这个份上,不光她累了倦了,他也厌烦了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仰头望天,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打开手机导航,拖着行李箱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站在酒店前台,她形容不出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好像从未有一天自己来酒店会是这种状态。

年轻的时候去酒店,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小窝,两个人又总爱腻歪;结婚后去酒店,那是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度假,最是轻松愉快的时光;偶尔自己一个人去酒店,那都是出差办事。

从未有一天,自己会从家里狼狈离开,然后发现竟然无处可去,只能躲进冰冷的酒店里。

这一刻,酒店环境再舒适,在她眼里也是冷清的、冰冷的。

来到酒店房间,她也再不会像以前一样,打量床是否干净柔软,卫生间装修得怎么样,窗户外的视野又是怎样……她只是默默地把门锁上好,然后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不想说话、不想动弹、也不想睡觉。

在这个二十多平米的小空间里,世界仿佛变得一片安静,安静到令她生出一股灰蒙蒙的丧气感来。

这种丧气感没有绝望来得那么强烈,也没有生气来得那么暴躁,而是如钝刀子割肉,一下一下,让心钝痛;又恍若人在浅水区溺水,让你不断地沉底、冒头、沉底、又冒头,在窒息和呼吸中挣扎,沉浮之间,是希望与失望的拉锯。

希望他能来挽回,失望于他的不闻不问,期待两人的和好,自己却又不肯轻易屈服……总之,无比纠结与挣扎。

卢辛语躺在床上,就那么定定地盯着天花板。

脑袋跟浆糊似的,好像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不想,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