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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棠想等骆羽一起,所以也不着急回去祁墨那边,只是没想到甫一站定,身前就压过来一道暗影。

    来人着一身轻紫锦袍,一看便知用料昂贵,是个富贵人家,可他过于清瘦的身形,以及好似纵欲过度的萎靡神色,倒是半点都衬不出来这一身衣袍的华美高贵。

    “姑娘怎么站在这里?”他努力端出一道自以为很是俊朗的笑,“在下包了楼上的雅间,不如一起吧?”

    说话间,他的目光克制不住地往韶棠身上乱瞟,不由让她想起了许贵礼那不怀好意的模样。但此二人又有些微不同,许贵礼是丝毫不掩色心,眼前之人却是开始就弯弯绕绕。

    韶棠退开一步,冷声拒绝:“不用了。”

    来人正是在礼部郎中之子林全,虽然其父亲无多少实权,但好歹也官拜五品,加上家境殷实,是个实打实的纨绔。而他今日到此,自然也不是为了学什么诗词歌赋,纯粹就是碍于身份不得不装装样子。方才他们在二楼见到韶棠的第一眼就被美色吸引,一众狐朋狗友都跃跃欲试,想将她邀请上来坐上一坐,最后是林全大手一挥,压了一百两,说若他不能完成,这一百两便作为晚间的花酒钱。

    他对韶棠的反应并不意外,想着美人嘛,性子冷淡些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还是如此绝色的美人。但不知是他看不到韶棠眼中的嫌恶,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仍兀自说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不忍看姑娘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这里,所以才前来相邀。”

    韶棠不欲与他多费口舌,转身便要走。

    可林全哪肯罢休,一百两或许不算多,但面子事大,他伸手便要扯住她,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寒芒从他们中间闪过,伴随着凌厉的破空声。

    韶棠蓦地瞪圆了眼,便见面前男子的袖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那寒凉利刃精准无误地擦着他的手背,刺进旁侧的墙壁。

    而他身后的祁墨朝她点点头,递来了一道安心的眼神。

    “嘿,居然没失手。”

    声音爽朗的女子边拍手边走过来,她先是朝着韶棠微微一笑,又瞥了眼被吓得愣神的林全,嗤笑道:“你还不走?本姑娘的武艺时高时低,可不保证下次还会这么有准头的。”

    林全从小到大颐指气使惯了,哪里受过这等气,他恍然回过神来,后怕地按着手背,指着女子破口大骂:“泼妇!哪里来的泼妇!”

    那姑娘面不改色走过去将利刃取了回来,再尔手腕一转,刀尖倏地对准了他的咽喉。

    “你要敢再多说一个字,姑奶奶我就先割了你的舌头,再断了你的手指,然后……”她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满是嫌弃,好似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一般,干脆一挥手,道着:“没有然后了,直接扔了吧。”

    气焰嚣张的话一字不落地砸进林全的耳中,眼前还晃着啐着寒芒的利刃,直接就将他给吓破了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忍着颤抖,好不容易等对面的人收起了转了刀尖,才艰难扔出一句:“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之后便是落荒而逃,跨过门槛时还不小心踉跄了几下,撞得门框咿呀作响。

    “噗嗤”笑声响起,那姑娘收回目光,甚是鄙夷:“没用。”

    韶棠重重点头,又满目崇拜惊叹:“你好厉害啊。”

    “若是在宁……”那姑娘话音一顿,“若是在我家那边,胆敢如此冒犯,那我定要打得他爬不起来。”

    “你不是临安人?”

    “我昨日才来的。”她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泛着光芒,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雪白细牙,“我叫初新,你呢?”

    “韶棠。”

    “韶棠?真好听。”初新比韶棠略高山一些,微微歪着脸问:“韶棠妹妹,你知道临安城哪里可以买到最好喝的酒么?”

    “啊?”这可问到韶棠的盲点了,她歉然一笑,“其实我也才来临安没多久。”

    初新闻言,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

    韶棠赶忙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找人告诉你呀。”

    正说着,骆羽就抱着书册走了出来,一番你来我往的交流后,初新如愿记下了城中的几处好酒家。

    她开心地摆摆手,同韶棠和骆羽道别:“韶棠妹妹还有骆羽弟弟,有缘再会,下次见着我请你们喝酒。”

    “好。”

    “嗯嗯!”

    韶棠从骆羽那里拿回自己选好的书册,边走边跟他说起方才的小插曲,骆羽正听得哈哈大笑,蓦地又顿住了脚步,竖起耳朵问:“韶姑娘,你听到有人喊你了么?”

    “有人喊我?”

    韶棠亦跟着竖起耳朵,但不待她细听,就感觉裙袖被人轻轻扯了一下,低头一看,身边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

    “棠姐姐!”

    “小安?”

    她捏了下他软乎乎的脸颊,抬起头时果然就看到了稍落后几步的沈青炜,笑着打了招呼:“沈公子。”

    “没想到今日还能在这碰面。”沈青炜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你的脸……”

    还不等他说完,韶棠忙不迭打断,“哎哟沈公子,你可莫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