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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生,是谁……”

    窸窣了几下,约莫是被少年人称作老师的人的声音,紧接一个青衫儒者进来,急急地抓上了青年人的广袖,那双因岁月昏浑的双眼,此刻迸出了亮色,目光如炬地望着嘉禾与裴誉行的方向。

    纱灯闪烁之间,嘉禾注意到那位年长儒者的神色一下失了光彩,转瞬暗淡。

    那名唤作谷生的少年人已是气急,“你们到底是何人,如何进来的?未经允许,怎能随意踏足老师的书阁!”

    嘉禾不知如何应对,求救般的看向了裴誉行,女子方将端详的目光从那名老者身上抽回,对那老头躬身作了个没什么歉意的致歉礼:“无意闯入,二位海涵。”

    老者迟疑:“你们……”

    裴誉行淡道:“我们自身后这道壁门而入,先生是这间书室的主人?”

    谷生皱着嘟囔:“胡说八道,这墙壁上哪有什么门……”

    “谷生!”老者将他叫停。

    那半大的少年忍不住反驳,“老师,他们编故事骗人呢……”

    “不得无礼,你近来越发浮躁了,下去泡壶茶来。”老者叹了声气,对裴誉行二人道,“二位有事要问,且随我来。”

    嘉禾和他对视了一眼,才随着那位老先生去了待客的雅室。

    这家书局开设在上京城这样繁华的地段,恢弘典雅,确实是皇家的手笔。一路走出来了,尚且还能听到外间来客与账房先生打算盘的声音,直至进了雅室,一切的声音都隔绝在了外。

    朝外的落地长窗大开着,窗外风景清幽别致,一株盆栽的兰蕙吐着花苞,欲展不展。

    屋中只余他们三人。

    “你们二位……”老者抬眸,眼底的目光轻轻地打量着跟前的年轻人,“阴阳相统,清浊合序,老朽看不出是什么关系。”

    裴誉行不做声,朝待客的椅子上利落地坐下了,嘉禾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应话地打算,只好语气迟疑:“是……邻居关系。”

    这般说总没有差错吧?

    差错不知,倒是那个老者呵呵地笑了一声,“倒是有意思。公子请看这株兰草。”

    老者指了指那个盆栽,示意嘉禾看去。嘉禾早在进来时便见了,只是不知是何意。

    “你觉着,我照养得如何?”

    嘉禾望着那株养得十分不怎么样、蔫蔫巴巴的兰草犯了难,裴誉行亦将目光十分无所谓地望了去,耳边听到对方小蠢货似的含糊的声音:“还、还行吧。”

    老者哈哈大笑,“老朽姓黎,这兰草是七年前,我的一位好友离去前相托之物,要我回来时还与他。”

    原来这盆兰草已经养了多年,思及此,嘉禾觉得虽然长得潦草,但也算不错了。但他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笑着叹道:“侍弄花草之技,老朽实在不擅长,奈何老朽的那位好友迟迟未归,至于这盆中兰草,已经移栽更换过许多次了,只有盆中的绮石是原本的。”

    “说得倒是文雅,不就是都被你养死了么。”

    嘉禾听到身旁倚坐在椅上的女子高贵冷艳的声音,有些头皮发麻。

    “非也、非也。”

    黎姓的老头并不生气,他摆了摆手,颇有几分唏嘘的味道,“昨日之事,老朽也有几分耳闻,老朽想说的是,二位想找的人,那间密室的主人,已经云游在外多年,老朽也已经多年未见了,你们的问题,老朽恐怕给不出答案。”

    他们想找的人?可他们前来,并未是为人,嘉禾心中微沉,有些迷茫这个黎老先生,知道他们的来意?而且听他的意思是,他口中的友人,或许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裴誉行亦站起了身,表情冷若冰霜:“他如今在哪?”

    “不知。”

    ……

    从书局出来,皇城中刮起了阴风,不知是暮色将近还是要下雨,路上的行人都少了一半。

    裴誉行木着一张脸,嘉禾也有些紧张,“那个老先生……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