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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珠的血确实是止住了,并没有流干。这是那玉瓶中救命药丸的功效。它去除了绿珠体内的活血毒素,将流淌的生机迅速圈了起来。但那一床榻的血不是假的,绿珠原本就体弱,经此一难,命也去了大半,昏沉沉的在黑暗角落里度过一日又一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善良聪慧的齐贺王子的母亲,常年体弱多病,别的妃子美人身旁都是陛下赏赐的琳琅珠宝,齐贺母亲身旁却全是各国进贡而来的珍惜补品药剂。

    从绿珠躺在那隐秘的角落里开始。齐贺母亲喝的补汤,有绿珠的一份,齐贺母亲用的补药,也有绿珠的一份。还有一些齐贺母亲没用的,置之高阁的珍贵药材,也被齐贺王子今天一个,明天一个的给偷偷搬走了不少。齐贺王子向来在外边野跑,古灵精怪的,行为举止奇怪些,也实属正常,并未被人注意。

    于是乎,体虚血弱的绿珠渐渐的恢复了气血,但那混沌的神志却并未随着身体的恢复而恢复。整日整日望着窗缝呆滞,整日整日抱着膝盖哭泣。什么倾国之姿,如今同她已扯不上半分关系。

    对这样的绿珠,齐贺王子是心疼的。曾经那个绿和娘娘的笑容那样甜美,那样温柔,简直弥补了所有母亲无力给予的关爱。

    齐贺用肉乎乎的温暖小手擦了擦绿和娘娘的眼泪,宽慰道:“绿和娘娘,你不要难过了,等父王回来,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是啊,夫人要振作起来。陛下约莫再过数日就回宫了。届时您将那些恶人的所作所为如实相告,定要将您失去的都讨回来!”

    这是白纸宫女的劝慰。对这位自己冒着极大风险救回来的使者,白纸宫女有些失望。

    作为圣人的使者,为何她如此懦弱?些须打击就沉沦至此!圣人的种子如今是没了,但也是搅动这潭死水的绝佳利器。圣人的理想一定要实现,这位使者起不来,自己就帮她起来!既然使者已经沉沦,那么自己就让她更加沉沦,让她在恒昌王的眼里更加惨烈。

    于是乎,桩桩件件惨不忍睹的证据,被白纸宫女收藏了起来。绿珠凌乱不堪的发髻,白纸宫女也不再帮她梳理。白纸宫女也不再花心思在劝说疏导上,而是耗尽自己所有卑微的人脉,分析出恒昌王可能回宫的时间,并推算出在哪里才可以安全的将跌入地狱的使者充满戏剧张力地丢在恒昌王的面前,砸进恒昌王的心里。当然,要实现这样极具破坏力的场景,最重要的前提是如何才能继续平安的躲过这段时间,不被后宫中隐藏的那张巨手给抓出来。

    绿珠被二人救出后的一个时辰内,那背后的掌舵者便已得知了消息。那掌舵者自然是要保持后宫安宁清净的焱王爷。

    对于绿珠这个,本应僵硬在床榻上难产而死的人突然消失,焱王爷皱起了眉头。沉默中,他挥手让传信者离去。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至少说明了两点:

    一是,这后宫中还有临水王的内应。

    二是,无论绿珠是死了还是活着,她都将成为班沐小儿搅动风雨的工具。

    除非在陛下回宫前,找到绿珠的尸体,让秘密随之安然入土,亦或者随便将个什么安然入土,再将伺机而动的绿珠以及那内应,悄然变成尸体。总之,陛下不能亲眼看见尸体,更不能亲眼看见活人。此刻的谢绿珠,只有一个可能,难产血崩而亡,将以嫔妃下葬!

    在赵志凌尚抱着灵犀两人一骑前往草原的路上时,恒昌后宫便已发出了绿和夫人的讣告。按照司天监的官员测算结果,绿珠的棺材只在思水轩停了一日,便在吹吹打打中进入城郊东陵安寝。作为后宫掌事之人,观兰夫人配合礼仪官员,细细将设灵告别之事操持了一番。思水轩挂白之后,原本冷清的院落忽然热闹起来。绿珠叫不上名字的许多人,被宫女们搀扶着,伤心得在其灵位前揩泪啜泣,妹妹长妹妹短的自言自语说了不少体己知心话。不过那挂白挂得匆匆,撤得也匆匆,一个鲜活得人儿,就此在后宫中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人既然已经安葬,剩下的便是将这人找出来,让其真正消失。于是,在后宫中理应没有绿珠这个人时,一些人开始秘密寻找起绿珠来。此时的寻找无异于是困难的。一是不敢明着找,这找人一旦明了,人就白埋了,因此只能是焱王爷的亲信来找,偷偷找。二是这后宫太大,无论从绝对还是相对方面都太大。恒昌国这些年发展的太好,后宫又太过充盈,亭台楼阁层层叠叠,从远山上从东望过去,都看不到西。再者就是寻人的人手太过精良,杯水车薪,就将这庞大的后宫突显得更为庞大。当然,运气也占很大的成分。有好几次,那寻人者都已经站在了藏身地门口,无奈一位王子在那静谧的空地上设陷阱抓鸟。作为下人的,自然应有做下人的觉悟,非但不能去找,还得蹑手蹑脚安静的离开。

    因此,对于绿珠的存活,齐贺王子的贡献是功不可没的,提供了地点,还亲自将养着、守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