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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城,恒昌国的王都。从山岗上望去,高低建筑绵延不绝,渐渐隐去在地平线的那头。

    在那片建筑的正中处,被一道方形人工护城河围绕的,便是这个王朝的核心所在,恒昌国的王宫昆山宫。昆山宫墙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长桥卧波,复道行空,运河水穿宫墙而入,盘盘曲曲,如游龙般贯穿东西。其气势之宏,望天下莫能企及。中原霸主之称,当之无愧!

    就在这宫墙外,朱雀桥上,两顶纱幔飘飞的轿辇在宫女太监以及禁军的护送下,稳稳得向宫内行进着。这轿辇内,就是经过一日颠簸,在驿站小憩一夜,盛装打扮后的茜儿和绿珠二人。而轿辇前,则是一副新郎官迎亲模样的恒昌王。此刻恒昌王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但谁也耐不住恒昌王与二位美人一夜未见的相思之苦。一国之君想要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在哪里吧,反正恒昌的君主是急色之人,天下之人皆知,瞒着藏着也没必要,还有谁敢置喙天下霸主一句不是呢?

    还真是有的,这天下估计也就这一人。

    轿辇内,秦茜儿额前的珠帘不住的晃动,并不时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但这晃动的光晕依旧挡不住她的视线。

    此刻,迎面向她走来的这个男人,模样是如此的清晰。高竖的发冠下,有着茂密但不乌黑的头发,根根银丝夹杂其间,展现着岁月的痕迹。那面庞与恒昌王有几分相似,但却发福和松弛了不少,但即便眼皮已有些下垂,依旧挡不住目光的锐利与深沉,配上满面虬髯,看上去像是个满腹谋略身经百战的元帅,只是黄昏日暮,再灿烂的红霞依旧有消散那日,尤其是当此人与恒昌王越来越近时,日暮西山与朝阳红日的对比越发强烈,这忽然让秦茜儿有了种生命短暂易逝的悲哀。

    然而这悲哀只在转瞬间就消失了,消失在那男子向自己看过来的探寻目光之中,随之而来,便是陡然而生的慌张与恐惧。此刻的秦茜儿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捕鼠笼捉住的老鼠、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的罪犯、被拉在阳光中暴晒的阴魂,无处闪躲也无法闪躲,只能绝望的等待命运的宣判。

    这感觉太过强烈,秦茜儿的身上已有了一层薄汗,此刻唯一能让她庆幸的是,自己被繁复的大红嫁衣所包裹,还有光灿灿的珠帘遮脸,再加上轿辇上随风飘起的幔帘,让自己慌张的模样不至于完整清晰的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谁?!为何我一见他就如此慌乱?”秦茜儿手捂胸口,手紧紧的抓着衣袖,控制着不要颤抖,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在秦茜儿有记忆以来,从未出现过如此慌乱的情况,即便在此前发生绿珠坠湖、突遇刺客之时都未出现过这样恐慌的情绪。

    这人究竟是谁?

    就在秦茜儿拼命在空白的记忆海洋中寻找救命筏子时,轿辇突然停了。那男子口呼陛下,抱拳向恒昌王下跪施礼,然而那腿只弯了一半,便被匆匆下马的恒昌王一把扶起。

    “王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这来人,正是辅佐赵志凌登位,帮助赵志凌稳坐江山,统一四方,人称“阎王爷”的铁面王爷赵焱。

    被恒昌王搀扶而起的焱王爷没有丝毫客套,只冷冷的对着恒昌王戏谑道:“陛下与二位公主感情之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言也不能企及!”

    恒昌王面对焱王爷的嘲笑却并不生气,反倒是尴尬的陪着笑脸,嘿嘿道:“让王叔见笑了!您知道寡人的性子”

    “知道是一回事,陛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陛下贵为恒昌国君,也即将成为天下君主所朝拜的中原霸主,怎可不顾礼仪,纡尊降贵,护送两个和亲的小国公主!陛下如此行径,心里可还有恒昌的国体?传出去,让四众小国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