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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迹带祝岁的见的人是白天禄。

    陈唯变成这样,公司需要人主持大局,白天禄作为合伙人免不了要找陈迹了解情况。来之前的车上,陈迹和祝岁简单介绍了一下白天禄,祝岁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儒雅风度的香港绅士,三人见面后,白天禄体型微胖,一身潮牌,左右耳各两个耳钉,着实给了祝岁一点视觉冲击。

    眼下这种情况也不是好奇和叙旧的时候,陈迹对陈唯公司一窍不通,只能如实陈述陈唯的病情,白天禄听完,微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公司那边我会盯着的。”

    “谢谢天禄叔。”

    “先吃饭吧。”

    三人吃饭,刻意避开横亘在面前的话题,白天禄很会调节气氛,挑些轻松的话题来聊,比如八卦陈迹的情史。

    “所以是你追的陈迹?”

    “是啊,追了一年才追到。”祝岁看得出陈迹胃口不好,点了好几个酸酸辣辣的菜,督促陈迹多吃。

    “你真有耐心,追一年才到手。”

    “陈迹这么优秀追一年不算什么,两年我也追。”祝岁边说着边给陈迹添水,低声问是不是太辣了,陈迹摇头,“那你再吃一点。”

    “已经吃饱了。”

    “这才多少,再吃一点。”

    “真的吃饱了。”

    “再吃半碗。”

    “好。”

    白天禄看着对面小情侣的互动感慨万千抿了口酒。

    饭局没有吃很久,白天禄要赶去公司,三人在餐厅门口分开,陈迹和祝岁没有回医院,他们要收拾行李,已经订好了回缙北的机票。

    晚上两人早早上了床,床头开了一盏小灯,两人浸在柔润的光线里,没什么旖旎的念头,安静相拥在一起。

    这段时间兵荒马乱,难得有如此温情的时刻。

    祝岁一言不发抱住身边沉默的人,陈迹感觉到她的依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想起晚上他们临分开时,白天禄单独对他说的话,

    “陈迹,网上的事我也知道了。”他当时已经做好被指责的准备了,不料白天禄却说,“你妈妈这边我会帮你照顾,陈迹,你应该被更多人看到。”

    在陈迹很小的时候,白天禄是第一个肯定他天赋的人。后来开酒吧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迹。第一次在酒吧唱歌,第一次得到听众的掌声,这些微不足道的肯定给了当时陈迹继续下去的勇气,而现在这种时候,白天禄依旧站在他这边。

    “岁岁”

    “嗯,我在啊。”

    陈迹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很郑重地问:“如果我说没有你想象中难过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这些日子以来,陈迹越来越平静,他觉得自己应该很难过,或者应该每天胡子拉碴去病床前照顾陈唯,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孝子,为什么他做不出这些事情来。

    这是为什么?

    陈迹一直在剖析自己的内心,直到前两天陈唯失控打了祝岁,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恼怒,他那刻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别人想象中爱陈唯。

    他们在别人眼中母慈子孝,却没人知道那些年他遭遇了什么。在陈唯一次次的失控中,早就磨光了他对陈唯的情感,直到后来遇到祝岁,他发现原来自己能被人这么热烈的爱着。

    人都是这样,有了对比之后,就会本能偏向对自己更好的那一方,他和陈唯早就渐行渐远了。

    如今陈唯因为他发生这样的事,他不是不难过,只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难过。

    他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对不对,他很迷茫。

    “阿迹,在魏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我真的很想骂人,他明明知道你妈妈会打你,却从没想过帮你,他凭什么能说出那么冠冕堂皇的话。”祝岁把他的手枕在脸下,不可避免想起他遭受家暴的那一晚,他抱着她说好痛的时候,眼泪顺着眼角落在陈迹掌心,“阿迹,这世上没有人能道德绑架你,遵从你自己内心就是唯一答案。”

    难过也好,不难过也好,你不必受良心谴责,他们不配站在高处对你指指点点,说着毕竟是你妈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疼痛和失望都在你身上,没人能代替你原谅。

    “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自责难过都没用,做我们能做的。”

    “好。”

    陈迹轻轻吻过她带泪的眼角,连日来的煎熬因为她的话得到缓解。

    第二天他们回到了缙北。

    回到缙北的两人需要处理的事也非常多。

    陈迹身份曝光,给他们带来极大不便,除了纷至沓来的演出通告,就是生活上的困扰。

    祝岁和陈迹原本在学校就广为人知,如今放到网络上,cp粉磕的飞起,学校竟然还有人代拍他们在一起的日常照,一张50在超话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祝岁不得不公开表示不要粉丝去买照片,她会自己主动更新日常。

    除此之外,还有疯狂粉丝跟踪他们回家,迫使他们不得不重新找房子搬家。

    他们没有团队也没有公司,每件事都需要亲力亲为,虽然做好了曝光之后会很困扰的准备,但不管是陈唯生病,还是私生粉纠缠,都让两人很疲惫。

    分身乏术,在一场冬雪下过之后,祝岁生病了。

    开始只是普通感冒,没太在意,最后演变成高烧,陈迹连夜带她去医院挂号。

    高烧398度,这个时候是流感高发期,晚上的医院人也不少,床位稀缺,他们只能坐在医院走廊打药水。

    祝岁病恹恹窝在陈迹怀里,没有多少说话的力气却还不忘叮嘱他戴好口罩,不要被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