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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夕回到家后,马上有专业的医生,护士和医疗设备跟着住进了她家,也许是家里环境让她安心,她比在医院更有精神,清醒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但最大原因是因为沈从言,沈从言哪都不去,天天待在她身边。她每次一醒,就能听到他声音。

    “哥哥,你不回缙北真的可以吗?”

    沈从言专注手下削皮的动作,漫不经心回道:“经纪人会处理。”

    沈夕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黑暗,她有时候醒来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她好想再看看沈从言,再看看爸爸。

    “吃点水果。”沈从言把雪梨切成小块喂到她嘴边。

    沈夕只吃了一小块,她没敢说,她已经尝不出什么味道了。

    “哥哥,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沈夕摸自己的手腕时,就像摸一层树皮,腿也是,一摸就是突出膝盖和脚踝,硌在手心,像块尖锐的石头。

    “嗯,跟小瘦猴似的,丑。”

    还以为会得到安慰的沈夕迟钝了几秒,忽然笑了。

    她差点忘了,沈从言是娱乐圈鼎鼎有名的毒舌大王。

    生病以来,听到最多就是“会好的”“要加油”“会有奇迹发生”这种话,沈夕已经听腻也听免疫了,她不怀疑对她说这些话的人的真心,只是没必要,没必要说这些。

    沈夕顿了顿,好像听到蝉鸣,但转念一想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蝉,她朝沈从言方向转过头,回忆了一下,说:“哥哥,前年神乐直播开周年庆那次,你还记不记得你跟他们的吉祥物合影了,你肯定不知道那里面是我。”

    那年沈夕没买到票,黄牛手里也没有,她左思右想心生一计,应聘上了晚会门口的吉祥物,终于蹭到了当晚沈从言的开场秀。

    “那个玩偶头真的太大了,我都怕我晃的时候会掉,还好没掉,不然就要被你发现了,还好场馆不热,不然我真受不了。”沈夕说这话时是得意的,但她又遗憾不能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她笑容淡了几分,到最后完全消失。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各种情绪一同涌现,她就这么流下泪来。

    沈夕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哭自己大限将至,哭自己无能为力,还是哭她到现在都没有勇气问他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就算沈从言说喜欢,其中的安慰又占几成,真正的喜欢又有多少。

    沈从言把手里的水果碗放在床头柜。

    沈夕房间一直粉粉嫩嫩的,而如今医疗设备一进来,把这里变成一间不伦不类的医院病房。

    他耳边回响起沈肇的话,

    “就当叔叔求你,不要告诉沈夕,她会走的不安心,叔叔求你,这辈子你们就当兄妹吧。”

    沈从言从不知道爱一个人是这么困难这么绝望的一件事,每个人都求他退一步,再退一步,他已经退无可退了却还在逼他,连爱意都不要显露。

    他终于体会到了逼到绝路是什么感觉。

    一直到沈夕哭着睡着,沈从言都没有说一个字。

    他用温热毛巾擦拭她的脸,一边自言自语:“那天天很热,我怕你中暑,特地拜托主办方把空调开低一点,奶茶和蛋糕也是我买的,是你喜欢的口味。”

    意识到自己喜欢沈夕的时候,沈从言第一反应是自己会不会是个变态,不然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妹妹。

    那一年沈夕十八岁,还在上高中,他在她书里发现情书,他没什么愧疚感拆开看了。

    一看就是百度抄来的,写得黏黏糊糊不知所云,情啊爱啊的字眼沈从言看得眼睛疼,正当他想扔时,沈夕进来了。

    沈从言有一秒的惊慌,但很快拿出哥哥的气势劝诫她别被这种虚假情书骗了,要她好好学习。

    “哥哥,你管得好宽哦,我总有一天会谈恋爱的啊。”

    沈夕她漫不经心哼着小曲一边翻书,她刚洗过头发,有浅浅的发香传过来,书页的哗啦声,家里阿姨在走廊上清洁卫生,吸尘器的轰隆声响在门外,沈从言忽然被什么击中,人还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就是威胁满满的“你敢。”

    沈夕翻书的手一顿,转头戏谑问他:“我要是嫁不出去哥哥娶我吗?”

    沈从言头也不回离开了沈夕房间。

    后来想想,很多东西都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