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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热了两日,夜里终于落了雨,男孩跪了三天的膝盖怎么能不伤呢,雨水打湿衣衫,粘在伤口上,男孩咬着牙,不肯发出声音。

    一个闷雷劈下来,仿佛震的山体都在晃动,男孩终于流出了眼泪。

    门也是这时候打开的,拂晓拎着男孩湿答答的衣服后颈,把他丢进了浴桶里。

    膝盖嗑上木桶,男孩疼的咧着嘴不敢出声。

    “怎么?”拂晓看着他问,语气一点也不温柔。

    男孩缩了缩脖子,不敢回话。

    “衣服脱了。”拂晓看到他脏兮兮的膝盖说道。

    男孩点点头,红着脸在浴桶里扭捏着脱下衣服,拂晓看他慢吞吞的,没忍住伸手直接扯碎了他的衣服,吓的男孩一声惊呼,双手没忘了盖住膝盖,也不敢看拂晓。

    拂晓从水中拎起他的腿,男孩又是一声尖叫,拂晓看着他道:“再吵,我就给你丢出去。”

    男孩果真不敢叫了,捂着嘴看着拂晓,把手抚在他膝盖上,暖暖的,痒痒的,等他离开时,伤便全好了。

    男孩认真的把自己洗干净,却没了衣服,也不敢乱动,赤条条的站在地上,等着拂晓。

    拂晓打开自己的柜子,有些头疼,自己早已成年百余年,外面夜深还落了雨,去哪找小孩子的衣服,不由得的心里大骂了几句清檀,最终也只拎着自己的一件内衫,回去找那倒霉孩子。

    “师尊。”男孩捂着自己身体,羞着脸叫道。

    见男孩还算乖巧,从架子上摘下浴巾递给男孩,等他擦完,才把衣服递给他,有些别扭的开口道:“我没有小孩子的衣服,你先穿着吧。”

    男孩虽然瘦,好在个子不矮,袖子挽了两下,拎着衣摆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奇怪。

    拂晓卧房的窗边有个卧榻,把木桌搬下去,男孩被丢在了上面,看着站在一旁的拂晓唤道:“师尊。”

    “今日在这睡吧,明日自己收拾了偏房再过去。”

    “师尊,你这是同意收我啦。”男孩笑着问道。

    “去饭堂时,和那里的弟子说,让她们带你去做衣服,同一师门衣服要统一,这里只有你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和她们说。”拂晓没回他的傻话,只平淡的交代着。

    “徒儿知道了。”男孩笑着答应,若是有尾巴,这会该是摇的正欢,男孩又想到什么,向转身的拂晓唤道:“师尊。”

    “怎么?”拂晓看着他。

    “掌门说,拜师后,要请师尊赐新名字。”男孩小心翼翼的说道。

    拂晓从柜子中取出一套被褥,放到他身边,熄灭了烛火回道:“睡吧,明日再说。”

    夜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让拂晓很不适应,很久才能入睡,醒来也比平时晚了两刻。

    卧榻上的桌子已经摆了回去,桌上放着还温热的早饭,只是男孩不在。拂晓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走到偏房,房中被褥都铺叠整齐,男孩也不在,拂晓便去找了清檀。

    “霁寒,你来啦。”清檀从案上的书卷中抬起头看着拂晓道。

    “做什么非要我收徒。”拂晓走到一旁坐下问道。

    “我看那孩子不错,他也只喜欢你,你把他带回来,不能不管吧。”清檀笑道。

    “多事。”拂晓道。

    “养孩子很好玩的,你试试嘛,总不能一直一个人。”清檀道,“难不成你是想开了,想找个女子自己生?”

    拂晓手扶在桌上,眼睛瞪向他。

    “好好好,我开玩笑,你别生气嘛。”清檀摇着扇子道。

    “我,我不会养孩子。”拂晓别扭的说道。

    “哎呀,没事,我前几日问过了,那孩子九岁了,也聪慧懂事,不会太麻烦的。”清檀安慰道。

    拂晓不再说话,站起身准备离开。

    “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我,师兄很有经验的,包教包会哦。”清檀对着拂晓的背影喊道。

    拂晓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穿着新衣服,抱着一个大布包的男孩,男孩见到拂晓,恭恭敬敬的行礼,拂晓不回应,只是拎过他手里的布包继续走着。

    男孩乖乖的跟在后面,小心的走着,怕踩到拂晓及地的衣摆。

    闷了几日,拂晓终于可以继续去树下看书,也挑了两本递给了男孩。

    昨夜的一场雨过后,微风清爽不燥,树下的靛青色身影旁边多了一只玄色的小豆子。可这小豆子并没有乖巧的看书,总是悄悄的撇着拂晓。

    “为何不认真看书?这本很难懂?”拂晓问道。

    “师尊,徒儿,不识字。”男孩委屈的开口。

    拂晓微愣,又想到他只说过阿婆,那便也理解了,唤他取来笔和纸,教他识字写字。

    男孩该是有些笨的,拂晓是这样觉得的,讲不通,只好从背后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带着他写字。一篇清心决学完,拂晓说带他去用饭,男孩鼓着勇气,拉住了拂晓的手。

    拂晓只淡淡的看着他,也没拒绝。男孩吃得很多,拂晓也跟着多吃了几口。

    下午又带着他写了一遍清心决,写完太阳也落了山,黄昏携带云霞,受了黑夜的嘱托,点缀在西面的天空之中。拂晓低下头问男孩,“你本家姓什么?”

    “迟。”男孩回道。

    “晨曦破晓,晚暮黄昏。那你就叫迟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