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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罐子里装的是什么?”我看着眼前这个银质云龙纹镶象牙嵌螺钿的双龙耳盖罐问道。

    “不过是些杏仁干果,想着今天下午我们念完书还可以就着它吃茶闲聊一会子。”世子看着这个精致的盖罐叹息道,“这时候早没了早上的那股精神,母妃硬是让我们继续如往常一般跟先生念书,经了晌午这一遭,我哪里还有那个心思!”

    “世子爷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礼全一板一眼地说道。

    “对,即使不直,我们也可以把它撞直!”我笑嘻嘻地踱步到世子的几案前接着说道,“世子爷,你看你画的这幅山水,应该还只是个半成品吧!虽然只有些山石,不过也很美。一直以来我们就是用一只笔一种墨就能画出这么美的山,这样传统的画作其实精致内敛,决不输什么油画!”

    “那可不是一只笔画的!”世子起身走到我站的案前,看着案上的画说:“这是用干、湿不同的笔墨画出树、石、山体的纹理,如此才能增强其质感。”

    “我记得初见世子便是被世子所作的画吸引。”我看着眼前眉眼里尽是担忧的世子道,“世子爱画。”

    “嗯。”世子点头道,终于是笑了笑,“你说我画的是孤独。”

    “那不是孤独是什么?你只画了孤零零两片荷叶和一朵初放的荷花,长得突兀的荷叶梗上歇了一只不知名的鸟,微微侧过头来,露出一只眼,似在探究。深深浅浅的黑色墨迹在淡黄色的宣纸上产生了强烈的对比,这一切只让我觉得你是在渲染孤独。”我笃定地回答道。

    世子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不如咱们先去母妃那边陪她用晚膳。”我赶紧说道,既然大家心里都有个结放不下,还不如一起去面对。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一些什么?”世子爷并不动身,凑过来低着头问我。

    “没有的,世子爷。”我小心地回答道。

    “连你也要瞒我吗?”他的语气中有些恼怒。

    “不是的。”我摇摇头,“我瞒你做什么!不过是听了些嚼舌根的瞎胡话,没凭没据!我怎么能再瞎说!这人传人的话是最信不得的,你传我我传你就传变了味,我如何说与你听!”这倒是我心中所想,总的说来美华那天听来的消息对蜀王府来说都是惊悚的,没有根据如何能自己就乱了阵来。

    “世子爷,姑娘说的在理,咱们还是去正殿见王妃吧!”礼全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有一种让人信服的稳重。我虽然住在一个八岁的身体里,但我还是有我曾经所有的意识,所以我还是把自己当作十二岁,与世子同岁,礼全则比世子大了八个月,已经十三,他与我们不同,人如其名,礼数周全,也甘于躲在世子身后。当然作为世子伴读每天都跟着王妃指定的顶级的先生们也是真真儿学了不少东西的,或许这便是梁妈所说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

    世子点点头,回头问我:“你怎么也叫我世子爷了?不是说好不叫这个吗?”

    “说不准谁大谁小呢!凭什么我要叫你哥哥?”我被世子一问突然莫名地紧张起来。

    “哈哈,你说你跟我说不准谁大谁小?”世子被逗乐了,“也只有你才能在这种时候能让人笑出来,小不点!”

    “我才不是小不点!我也十二了!”我涨红了脸气嘟嘟地踮起脚尖,不满这个瘦小的身体,“谁让这副皮囊就这点儿高?”

    “小不点!走吧!”世子无奈摇摇头,回头示意同样被逗笑的礼全起身去正殿。

    我当然是不满,我除了拥有了这个瘦弱的身体,原主人一切的记忆和技能都丝毫没有留下——比如烧火。这让我初来时被狠狠讥笑为傻子,我所说的所做的一切全被他们当成了跳梁小丑。也正是因为这一切,我才被提议送到王妃身旁为王妃解闷。这一切阴差阳错的结局是王妃收了我做义女,弥补她只有一子还必须让他闭门念书不能陪伴在侧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