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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姥姥终于确信自己被舒迎迎刚才乖巧安静的模样给愚弄了。

    她气得浑身颤颤,指着舒迎迎:“你和你阿娘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话可落不到我头上。”舒迎迎叹气一声,“这么多年,我连你金家一口水都没喝过。至于阿娘,若不是靠着阿娘的彩礼钱,你能娶得回你这大儿媳?还修了新瓦房,给了二舅舅当年娶新妇的体面。你们就如喂不饱的田中水蛭,靠着阿娘有了今日,竟还有脸这般说她。”

    “我生了她!”金姥姥气急地怒吼。

    “阿娘不是一直在回报你的生养之恩吗?”舒迎迎奇怪地歪歪头,“这些年阿娘可是差了你的节礼?你让她从舒家挖东西填补娘家,可有想过她以后如何在舒家自处,可有为她思虑过一星半点。”

    “阿娘有事求于娘家时,你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能做出生生将女儿撵出门之事。轮到阿娘不应你的无理要求,你就说她胳膊肘往外拐,觉得她是你生的所以任你扒皮喝血都是应该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便是做爹娘的也不行!”

    金荷垂了下眼,以前她还会觉得难过难堪,后来看清了娘家人本质,余下的就只有愤怒了。毕竟已经没有了期待,又怎么会伤心。

    “三娘,不能这么和姥姥说话。”金荷还是拉拉舒迎迎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

    金荷这话可不是偏袒金姥姥,只是舒迎迎到底是小辈,她这样责怨长辈,传出去了对她名声不好。

    舒迎迎知道金荷担心什么,回头安抚:“阿娘莫怕,如今我名声甚好,不惧这些。”

    明明她才是母亲,但此时她和自己的女儿角色好像调换了一般,那句“阿娘莫怕”,听得金荷眼睛酸涩发胀,抚慰着她过去在娘家受过的所有委屈。

    金姥姥见哭闹和孝道压不了金荷母女,立即拍拍灰尘从地上站起来,“金荷,你是铁了心要和娘家撇清关系,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管娘家的死活?”

    金荷撇开眼,“我一个外嫁女,如何管得了。”

    “真是我的好女儿!”金姥姥怒极,“阿娘我这便走,再不来碍你的眼,就当白养了你!回头出事了,你也别怪我这个当娘的把事情做绝!”

    金姥姥转头就走,不过立即被舒迎迎出声叫住。

    舒迎迎幽幽问道:“姥姥是要找人砸了我家豆腐坊,还是要搅和得舒家从此卖不了豆腐?”

    金姥姥眼睛闪了闪,回头理直气壮道:“你倒是也不笨,怪只怪你们母女太狠心。”

    金大舅母在旁边昂起头,满脸威胁。

    金荷已经脸色一变。

    入口的东西实在太好做手脚,随便找个人病歪歪地往豆腐摊子前一躺,嚷两句吃豆腐吃坏了肚子,就可以做到再没人买舒家豆腐。

    虽然早就看清娘家人不疼她这个女儿,可金荷也没想过娘家人会这么见不得她好,一时间气得脸色铁青。

    舒迎迎并未将金姥姥的威胁放进眼里,她沉吟道:“刚才姥姥说大表哥在镇上布铺做账房,你说我把这豆腐坊交给布铺东家,让他把大表哥辞了如何?”

    这下换金家婆媳脸色巨变。

    金姥姥厉声道:“你敢!”

    “如何不敢。”舒迎迎道,“我这人睚眦必报,凡是为难我的人我不会让他好过。姥姥要绝我舒家营生,我便只好绝了表哥们的前程。”

    “布铺东家不会答应的!”金大舅母色厉内荏,“你当你是谁,想怎么就怎么!”

    舒迎迎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布铺东家不答应,那与布铺东家的竞争对手呢?一个豆腐坊罢了,我舒三娘手里的赚钱法子又何止一个豆腐坊,我便舍了这些法子,让他们去对付那布铺东家,让其关门大吉,大表哥该何去何从?以后莫说镇上,便是县城里也不会再有人聘用大表哥,姥姥,可要试试我能否做到?”

    在舒迎迎真正放话之前,金姥姥都只将其视为一个有些聪明又有些憨傻的丫头片子。可转眼间,这个丫头片子就变了一副模样。

    她面庞稚嫩,身量还不高,大抵只到她肩膀,悠然甚至带着一些散漫地站在那里,说的话也带着些漫不经心,却仿佛能轻易搅海翻江,让人心惊胆寒。

    金姥姥自认活了许多年头,也见过一些狠人,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此时的舒迎迎在她眼里,就是不能招惹的那种人。

    因大孙子在镇上,最是了解这豆腐的行情,也知道镇上已经有不少人尝试过自己做豆腐来卖,但统统失败。这豆腐是独家生意,小小一块好像不起眼,可利益是巨大的。就像她大孙子说的那样,若学会了豆腐的做法,以后他们去州城开一家豆腐坊,州城那么大,人那么多,这豆腐还不卖疯了。

    也是因此,此时金姥姥未有丝毫怀疑,若舒迎迎愿意用豆腐坊来交换她大孙子的前程,那是绝对能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