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拂去鼻尖的雪花,邵真从容道:“我想,大概是我太用心听雪片坠地的声音了吧。”

仰起俏脸庞望望空中,小琴娇笑道:“雪片坠地的声音很轻微,你也喜欢听?”

耸了一下肩,邵真道:“我看不见,我只好用听的了,是不?”

“可是……”

忍住笑,小琴道:“雪早就不下了呀。”

“噢……”

猛一愣,再细心听听果真雪停了,邵真不禁难为情,想不到自己搪塞之言不拆自穿,一时竟也接不上话来……

“这回你可赖不着了。”

小琴娇声笑着,显然她和邵真很熟络了,她睨着美眸,噘着小嘴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莞尔一笑,邵真反问道:“你以为我在想什么呢?”

眨了眨眼帘,小琴娇笑道:“我猜哪,八成儿你又在想,侯姐姐了,对不?”

脸色一黯,邵真道:“我想她是凶多吉少了。”

“吴兄,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

小琴凝眸道:“家母曾为她相命,侯姐姐决不是凶死之辈,吉人自有天相哪,你何用耽心呢?”

摇了一下头,邵真苦涩的道:“相命术再准也不过是臆测之言,它究竟不是事实啊!”

跺一下脚,小琴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努着嘴几道:“你怎么不相信家母的相命术呢?我跟你说过家母的相命术很准很准呢!”

不知道她是在有意在安慰他,还是当真坚持她娘的相命术。

邵真也不想去拂逆她,只是默默的垂下头,不发一言

似乎不忍看他那副模样,小琴走近他轻声道:“吴兄,侯姐姐被‘驱蛇魔煞’那么厉害的蛇咬着都没有死,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一定安然无恙的……”

一提起“驱蛇魔煞”,邵真禁不住浑身怒火中烧,他咬牙,他切齿,他紧握着双拳,怒不可遏的道:“‘六魔煞’,我会把他们的肉一块一块的撕下来!”

看到他那副神情,小琴轻声道:“吴兄,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六魔煞’迟早会偿命的。”

轻抚着环目的白布,邵真轻声叹息道:“只是这两只眼睛瞎苦了我,否则我早就……”

言下之意不胜悲切!

见他那副歉苦神情,小琴无限歉疚道:“吴兄,原谅我至今仍不能让你重见光明,我,我很抱歉!”

“不,琴姑娘,请你不要这样说,这样只有增加我心中的不安。”

邵真连忙道:“我给你添的麻烦太多了,而你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是何其的多,你的自责只给我太多的不安,甚至于痛苦,要是我能够看见你的话,相信三个月前的你和今天的你一定消瘦了不少,我无法说出我心中对你的感激,我更不知如何的来报答你,真的,我……”

抬起头来打断他的话,小琴灼灼的逼视他道:“我们都不要再说这些好吗?”

邵真欲言又止,一声轻叹,俯首不语,他发现:他一直欠人家的债——人情债。

仰首望了一下穹苍,小琴扯紧了绣花衣领,柔声道:“外头有些冷,我们进去好么?我们必须换药了。”

说着,伸出纤纤玉手,带引邵真入房里去……

厢房里,邵真端坐着,小琴小心翼翼的为他解下眼上的白布,当白布被拿开之后,现出的是一层黑色药粉敷在邵真的双目上,婢女端上一碗清水,小琴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沾湿了以后,然后轻轻擦试邵真的两眼……

她显然是非常小心而且仔细,她全神贯注着一点也不敢分心,她显得很熟练但却很缓慢的轻擦那层薄薄的黑色药粉,每当她擦了两下,白布被沾黑以后,便把白布浸入碗里的清水,但只见那黑色药粉一浸入碗里的清水,立即化为乌有,显然那碗里的清水并不是单纯的白水而已。

小琴如此反复的擦拭着,但速度着实的缓慢,仿佛快了会弄痛邵真的眼睛。这工作看来一点也不繁重,而且简单极了,但它事实上是一项具有高度技巧与非常耐心的工作——那黑色药粉具有强烈的渗透作用,所以它虽敷在眼皮上,实则药力,深入眼睛内部里去,但如果不小心被弄散在面部上,也会渗入肌肤里去,那就造成了不对部位下药了,这不打紧,黑色药粉是主治眼疾,但一旦渗入其他肌肤里去的话,反使肌肤腐蚀糜烂,后果堪虞!

是以,小琴决不能大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在邵真那张俊美英挺的脸庞印上个疤,那才真糟!

当小琴擦净邵真的左眼时,几乎费了半个时辰,而她也累得香汗淋淋了。

丫鬟看得过意不去,张嘴道:“姑娘,让奴婢来为公子擦拭,你休息吧。”

掏出丝帕擦擦额上的汗,小琴摇头道:“不,还是我自个来。”

说着,继续她的工作……

将近一个时辰,小琴总算顺利的擦净那层粉末,她轻吁一口气道:“吴兄,好啦。”

俯下一直仰着的脸庞,邵真转动着颈项,轻笑道:“这次怎么比往日要久?天,我的脖子几乎要僵过去了哪。”

小琴和丫鬟不禁掩唇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