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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说今年过于反常,往年这个季节哪有这么多雨,有些甚至都开始疑心,是不是老天爷有什么不满,雨一停便马不停蹄去华光庙里求个心安。

    安兮兮却觉得,多下点雨也好,双喜和爹就不会老问她最近为什么不往外跑了。

    自从那天与顾隽分开后,她没再去过浮香胡同,有时看见西院那面墙,心里有冲动想翻过去,看看他在不在,想着也许再见面,两人会相视而笑,把话说开,可到了墙边,却怎么也没有勇气爬上梯子。

    她有什么资格打顾隽一巴掌呢?当初说要结盟的是她,以终身大事托付的也是她,中途变卦不想承认婚盟的,还是她。顾隽凭什么要任她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呢?

    是她做错在先,却反过来责怪他,好像他有多么对不起自己似的。这几个月如果不是他,她早就闯下了无数大祸,不知死在哪里了。他处处帮她,维护她,什么危险都挡在她前头,若是换了其他女子,肯定早已感动得以身相许了吧?

    “你常常说我是白眼狼,我确实是个不识好歹的,你早该丢下我才是。”安兮兮趴在桌子上,一想到那个巴掌,便恨不得还自己十个,顾隽肯定对她失望透了吧?也许他回去想想便觉得她并不值得他喜欢,也许他已经决定不再见她了,也许,他已经在着手卖掉浮香胡同的房子了……

    突然,安兮兮爬起来,把双喜叫了过来。

    “什么事啊小姐?”

    “你帮我去查查,看浮香胡同的房子是不是有人在出手?”

    “浮香胡同?那里不是只剩下顾少爷在住吗?”

    “就是要你去查一下,看他有没有在卖房子啊。”

    “小姐想知道,问顾少爷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去查?”双喜觉得十分奇怪。

    安兮兮气道:“吩咐你你照做就行了,啰嗦什么?快去啊!”

    谈恋爱的人真是奇奇怪怪的,有什么事不能当面问啊,非要背地里查来查去。双喜腹诽,还是提着雨伞乖乖地去找姚掌柜帮忙。

    这一去,回来的时候,双喜却是如临大敌。

    “小姐,大事不好了。”

    “他真把房子卖了?”安兮兮瞪大眼睛。

    “不是啊,小姐,我方才去商行找姚掌柜,听说明月坊的玉娘把店卖了,你知道买的人是谁吗?”

    “谁?”

    “苏少轩!”

    “什么?”安兮兮诧异不已,“苏家还没倒吗?”

    “岂止没倒,我听姚掌柜说,有个做古董的黄老板入股了苏家,现在苏家已经起死回生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上次在玉福楼,安兮兮曾放话要对苏少轩赶尽杀绝,让他在京城待不下去,当时想着的是只要她不救苏家,他迟早会流落街头,没想到他还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那黄老板又是怎么回事?做开古董的,去投资苏家的绸缎庄做什么?现在又让苏少轩盘下明月坊,他岂不是要越做越大?

    “就算他把明月坊经营起来又怎样?”双喜道,“那也比不过咱们安家呀。”

    “那倒是。”就凭苏少轩的脑子,再做个几十年,也不可能跟安家一较高下,她担心个什么呢?安兮兮转而问:“那我让你去查的事呢?”

    姚掌柜去找牙郎打听了,没听说顾少爷要卖房子呀。

    安兮兮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只要顾隽不卖房子,总还会回来看看吧?

    -

    顾隽坐在自家回廊上,看着雨渐渐小下来,屋檐边落下的水珠终于不是串成一条,而是滴滴答答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些。

    也不知,她平静一些了没有。

    好在这几天雨下得京城一片白茫茫,谁也出不去,不然他还真怕安兮兮会去找秦鑫。以秦鑫现在的心情,只怕会不择言语地伤害她,那她就会伤上加伤。

    他不求别的,只希望能将她所受的伤害减到最轻。

    “在想谁呢?”突然,有人往他身边的位置一坐,他抬头就见李源满脸坏笑。

    自从秦相从昭狱出来后,李源来顾家的次数变得频密许多,正好这几日大雨,更容易遮掩行踪,他便每日都过来与父亲商谈。

    顾隽知道,父亲没有放弃,他原本还担心自己与秦鑫的交往也许或多或少会让父亲为难,现在倒好,也没有这个顾虑了。

    “我哪有想谁?”

    “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好歹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思还能逃得过我的眼睛?”李源道,“是在想安家小姐吧?”

    顾隽懒得理他,把脸转开。

    他越是这样,李源越是要逗他:“当初去给你们俩宣旨的时候,我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天。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顾隽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叨了?那你和玉娘是冤家吧?怎么没见你们聚头?”

    李源脸色一变:“你这是想祸水东引。”

    顾隽犹豫了下,直起身来:“我认真地跟你讨教个问题,你不许敷衍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