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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县和N县在清江两岸,呈带状错落分布,有时将右是M县,江阴却是N县,有时又反过来。M县的X镇、Y镇,N县的Z镇同在清江南岸,两两相距十四五里。虽然隔得近,因逾了县份,平时工作忙,互相交往少。

    一踏进异县的土地,感觉就有些新鲜。说说笑笑,指指点点,二人早已来到Z镇。这Z镇,原是N县一个区直所在地,也是一个相对繁华的乡场。但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不能吸引出过远门的沈伟和周乐,他们主要想领略一下风情、人物。

    小镇供销社只有百货、副食、收购等几个门市部。乡下小镇,在这几个门市中,除偶尔收购门市人多点外,平时就数副食门市热闹。

    还在收购门市外面就听见副食门市部里面有人高声叫骂。这种地方,虽不兴讨价还价,为斤两、为成色、更为家长里短,一天到晚就总是这么吵吵嚷嚷的,甚至遇无赖大打出手也难说。

    周乐和沈伟蹽腿快步走进去。嗨,人真不少!营业员好像是个女的,穿着花衬衣,忙得很。听出来的人说,今天到了煤油,只两千斤,不抢着买,兴许中午过后就没了。——好些地方还没有电灯,有电的地方也不稳定,大家都恨死了电霸,只有多预备点煤油。

    他们不卖煤油,就转到百货门市这边来。这里很冷清。也是一个女营业员,二十来岁,眉清目秀,正伏在柜台上看《故事会》,见有人来,抬了下头,又埋头看。

    二人有些无趣,便佯装看货,这些货他们都无心买。这里有的,X镇几乎都有。过了一会儿,营业员抬起头来,大惑不解的看了看二人,轻声问道:“买点什么,你们?”

    “是呀,买点什么,沈伟?”周乐做了个鬼脸,灵机一动,“买本材料纸。”

    “我也买一本。”沈伟跟着说。

    女营业员又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们一眼,轻轻一笑,说:“材料纸,在那边。”手朝旁边的副食门市部指了一下。

    “咦!材料纸怎么在副食门市部?”周乐有些奇怪。

    “没有图书门市,代卖的。”

    沈伟无话找话:“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回答是漫不经心的:“呆久了,都想来凑凑热闹呗,又来了点煤油,有电灯的也要来买,真是的!”

    “可惜,我们没带油壶。”周乐好像后悔不跌。

    “呵呵,你们是M县的吧?”营业员站起来,把《故事会》放进柜台里,来了兴趣,“你们不像买煤油的。”

    “此话怎讲?”沈伟也来了兴趣。

    “你们看呢?”说完,一个人偷偷的笑,定定的朝他们看着。

    听她这样说,沈伟和周乐互相看了看,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话。

    周乐蓄的是披肩长发,盖住了耳门,下唇留一绺胡须,两寸多长,三接头的皮鞋直晃眼。

    沈伟穿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衣,没扣严实,露出了蓝色腈纶背心,藏青色纯纶直筒裤,回力球鞋,大背头,清瘦的面容,高挑的个儿……

    沈伟的上海牌和周乐的双簧进口手表也似乎显示着什么,还有周乐身上的香水味儿和沈伟身上的书卷气……

    “看来,还是女同志细致,眼光敏锐,哈哈!不过,你能说说我俩是干什么的吗?”周乐不无得意的问。

    “你们N县跟我们那边不一样,站柜台的尽是女同志。”沈伟发表感叹。

    “哦,你们到底是M县的,稀客,稀客!买点什么?我们这边顶班的都是女孩子,男孩嘛,有本事的自谋职业吧。嘻嘻!”又看着周乐说,“我猜你是顶班的,呵呵。”

    “但是,女孩终归是人家屋里的客,儿子才是父母的终身之靠吧。”沈伟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

    “谁说不是?但是,找着了工作,并不意味着一切都好了。我觉得个人问题复杂得很。为了照顾父母,我找的那位就对不住人……”那女营业员有些伤感,坦率的令二位诧异。

    “看不出,小女孩儿也有烦心事儿!”周乐好像有些得意。

    副食门市的人少些了,有人吵,说同志走了后门,两千斤煤油只一个钟头就光了。沈伟拉一下周乐:“过去看看。”又问营业员道,“那边的同志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