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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莉莉在沈伟心目中又增加了几分神秘感。世上的事,也许本来就是这样的:当一切都正常的时候,不会觉得怎么样;而一旦打破了这种平衡,或者意识到将要失去什么的时候,就会觉得原来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宝贵,是那么的不可多得。

    莉莉问沈伟坐不坐椅子,并做出来要站起来的让座的样子,他却依然坐在那只木马叉上,显出极为满意的样子,好像下来就是专为坐这只木马叉的。

    他敏感到莉莉与小郝可能还真有那么一下子,但结果怎样,还很难逆料,而李校长那头,多半是虚的了。大凡谈情说爱的,是假的,不怕人说笑、谈论;是真的,往往恨他人多嘴多舌。

    在这层见解的基础上,沈伟不得不异常小心的与莉莉周旋,极力使话说得熨帖、亲切、诙谐,使她想发怒也发不起来。他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莉莉灵魂深处的隐秘掏出来。

    沈伟想了想,说:“今年一开学,我就从你的脸上断定,腊月或正月间里有人向你提亲了,而且这‘新郎官’不太理想……哦,也许是不错的。只是,还不太满你的意。后来,我联想到李校长弟弟的信,你妈妈与他们的彻夜交谈,你与他们的几次谈话,就更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都是假的,我压根儿不晓得什么李校长弟弟!”

    “我这人好傻,你母亲那次在李校长那里,我无意中撞了进去,他们有逐客之意,我都不晓得走,坏了人家的好事!去年李校长为谢伯瑞提亲过后,曾宽慰谢伯瑞说,算了,莉莉虽有几句书,但书吃不得,且支人待客,没有礼貌,又太冷漠。嘿嘿,原来他是在为自己张本!前不久,他还在施放夜幕弹,他要我在N县帮他物色个弟媳妇儿,说只要是职工,其它的条件都在次上,因为女方是职工,据说他的弟弟也就可以转成非农业户口。”沈伟慢慢悠悠的说着。

    莉莉气得眼睛快要喷出火来了:“他说我冷漠,不会待客呀?还请过你?只要是职工就要,为转业呀!唉!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你也是!他还说了啥?”

    “没有说什么了。”沈伟不想惹是生非,立即改变了话题,“那天在李校长屋里吃饺子,你妈总和我讲,你们这个地方好,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柴方水便,并一口咬定,说你说的我与卫虹在谈恋爱……”

    “你们是在谈嘛!卫虹说,你太懒散了,又清高,她才不要呢!嘻嘻!”

    “你也认为她不会要我吗?”

    “不不,是你看不起她!不过你给人家制造了困境,带来了痛苦,她为了生活下去,或者说满足一种微妙的报复心理,当然……”

    “应该,应该!”沈伟学着《龙江颂》里的李志田的声调连连点头说。

    他在口袋里摸摸,烟盒子瘪了,便对莉莉说:“有烟没有,来一支。”

    “哟,没有了,真的!我们家里没人抽烟。”

    沈伟见学生宿舍里跑出来一个学生,就叫道:“帮我在寝室桌上拿包烟来。”

    喊声惊动了在操场上转悠的李校长,他立即叫道:“沈老师,快点回来——我们把煤灶砌砌。”

    沈伟想那煤灶只缺升子大个洞,要几个人砌吗?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动,只把搁在马叉上的腿换了换。

    “你不回去,不怕人家发脾气?”莉莉微笑着问。

    “今天我是要气气他,因为他已经气了我。”沈伟说,“好像李校长的弟弟腊月二十七还是二十八到你的家来过。”他扯了一个慌。

    “我没在家,到镇上去了。”莉莉说。

    “长得怎么样?跟李校长—”

    “难分伯仲!哈哈!”莉莉抢着回答。

    “嘿嘿,还是见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