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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渤海郡。修县。

    夤夜,再过一两个时辰,已至望日。

    此时,天幕高悬的月亮已满,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犹如给大地铺了一层金莎。

    大河故渎(黄河故道)边,几匹突兀的战马在水边悠闲饮水,啃噬地上裸露的干草。

    在不远处的河道边,病恹恹的公孙瓒不顾地上的冰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目光哀伤无神,仰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发呆。

    身旁席地而坐的公孙越,也是一脸红肿,无神的双目,瞅着远处的河道怔怔出神。

    在二人不远处,尚站着几个不时打量四周的侍卫,也是一脸茫然。

    “今年冬天,居然这般寒冷,这冀州的冷,都赶上辽西令支了!”

    公孙瓒想起了家乡令支,想起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院落与房间,顿觉冰冷的身体有一股暖流注入,替他驱散了冀州的寒冷。

    公孙瓒呵出一口薄薄的热气,慢慢坐了起来,目光转向神情哀婉的从弟公孙越。

    “越弟,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莫要再为范弟悲伤,大哥发誓,总有一日,定取陶应小儿项上人头,祭奠范弟阴魂!”

    脸色苍白的公孙瓒,强自从地上站起,上前拉起公孙越。

    “这里已离渤海郡修县不远,若大哥没有猜错,张纯叛军驻军在南皮,而辽东属国乌丸大人峭王苏仆延的大军驻扎在河间乐成一带,我们去找苏仆延!”

    公孙越一怔,不是在逃出绎幕城的路上就定好直接回辽西的吗,怎么又变卦了,而且还是投奔乌桓人?

    “大哥,为何不直接回辽西,或者去投张纯、张举?您要知道,乌桓人与我们有仇啊!”

    公孙瓒冰冷的目光一闪,瞅着天际的星辰,说出自己的打算。

    “正因为早年我们杀了太多乌桓人,所以,辽西暂时不能回去。”

    “张纯、张举乃蠢笨之辈,一个称王,一个称帝,这都是取死之道;如今刘虞已来了幽州,以刘虞的手段,他们败亡早晚间,所以我们不能去投。”

    公孙瓒侧目瞅了一眼公孙越,缓缓朝河边的战马走去。

    “但辽东的乌桓人不同,大哥去找他们,也不是要投奔他们,而是利用他们,蛊惑苏仆延进攻陶应,让他们两败俱伤!”

    公孙越跟在公孙瓒身后,权衡一番公孙瓒的谋划,眼前瞬间一亮。

    “妙啊,大哥这一招驱狼逐虎,坐山观虎斗,既消耗了乌桓人与陶应的力量,又有机会替小弟报仇,还能趁机进入辽东,一举三得!”

    公孙瓒牵过自己的战马,望向公孙越的目光一片和煦,充满赞许。

    “小弟说得对,大哥之所以选择去辽东,还有一个原因,若事不可为,我们可暂时寻求公孙度的庇护。”

    “襄平人公孙度在辽东很有威望,且此人对大汉早有异心,加之我们又是同姓,可借其慢慢培植我们自己的势力。”

    公孙瓒一跃上马,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森然一笑。

    “终有一日,我公孙瓒将带领自己的军队,夺取幽州,横扫中原!”

    公孙越招呼几个心腹侍卫也上了马,对于公孙瓒的豪言壮语,他已有了免疫力,甚至不敢再轻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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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谋刺孟益时,公孙瓒也这般豪情壮志,可转眼间,出师未捷,公孙范先身死。

    “我只想活着回辽西去!”

    ————

    甘陵国。东武城。

    废弃的院落里,寒鸦的怪叫声不时响起。

    在不断死人的年月里,这些东西就像是瘟疫一般,繁衍地格外迅速。

    破败的堂屋中,门扇早已不见,仅剩下的一点窗框,此时已变成了一堆篝火在燃烧,加之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堂内通透无比。

    三个打扮各异的人,背靠墙壁,坐在一处,都在沉默着。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绎幕城下,偷偷溜走的刘备、关羽、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