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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草屋内,妇人面有菜色,搂着同样消瘦的女儿,对屋内男子说道:“相公,家中已无米粮下锅,囡囡一直喊饿,今日当如何是好?”

    男子手持书卷,目不转睛,道:“莫要叫唤,待为夫看完此篇,再去李定家借些米来。”

    妇人忧愁道:“可咱家找李定、王若、周猛等人借了十几斗米了,他们可还愿意借给我们吗?况且,借了又不是不要还,妾身体弱,劳动不得,种不了田地,以后该如何还呐!”

    男子不耐烦道:“妇人之见!我张稍饱读诗书,待我进士及第,会有俸禄发放,区区米粮,自可归还。”

    妇人唯唯诺诺道:“相公所言甚是,只是自武德五年,陛下首开恩科至今已有五年,下次开科不知会是何时,咱家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名为张稍的男子把书合上,道:“以前寒门学子报国无门,如今陛下开了科举,一朝及第便是鲤鱼化龙,咱们要好好珍惜机会。况且屡试不第者非只我张稍一人,李定、王若、周猛等人不同样如此?娘子,你且坚持,待为夫及第,自有荣华富贵。”

    妇人自怨道:“都怪妾身身子不争气,生囡囡的时候落了病根,干不得粗活,导致田地荒废,误了相公。唉,当真是羡慕李定、王若他们家境殷实,无须为这些柴米油盐烦恼,可以专心读书......”说罢便抽泣起来。

    张稍有些心疼,安慰道:“娘子莫哭,你且宽心,在家休息,为夫先去李定家借些米来,我等同为士子,他定然不会吝啬!”

    张稍出门,走了数里,来到李定家外,只见李定家砖木房屋,比自己好上许多,心中不由涌起羡慕之情。

    上前叩响门扉,一女子开门,正是李定之妻,刘氏。

    刘氏见到张稍,笑道:“哟,这不是张家哥哥么,快快请进,喝杯热水。”

    张稍问道:“弟妹,李定可曾在家?”

    刘氏道:“拙夫外出未归,只妾身一人在家。”

    张稍又问:“李定何时归来?”

    刘氏答道:“应该不久就回了,张家哥哥进来坐会吧。”

    张稍正色道:“只有弟妹在家,我当避嫌,就在门口等候吧。”

    刘氏赞道:“张家哥哥真实诚君子也。”

    张稍等了片刻,不见李定归来,心中念及妻儿还在家中挨饿,不禁问道:“李定外出何事?怎许久未归?”

    刘氏道:“拙夫上山打柴去了。”

    张稍疑惑道:“打柴?李定不在家看书,以备科考吗?”

    刘氏道:“拙夫屡试不第,虽通经文,却不识大略,非是朝廷所需之材,昨日见妾身劳作辛苦,大彻大悟,决定放弃科考,做个樵子,打些柴火,拾些野味换取钱财,今儿上山有半天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刘氏的话在张稍脑海中回响,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张稍自问,读书考功名不过是为了让家中过得好一些,可这几年自己不事劳作,专心读书,妻子身体不好,田地都荒了,靠着一点本就不厚实的家底撑着,如今家底耗尽,连吃饭都有上顿没下顿,可怜自己的孩儿也跟着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