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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酆鹤8岁,刚好轮到他们年级打扫包干区,天气太热,其他同学都躲到阴凉的地方嬉戏打闹,或者直接跑去小卖部买冰淇淋。而酆鹤为了早点弄完放学,他拎着扫帚,踢着路边的台阶一个劲的扫,很快就将吹下来的落叶堆成一堆。

    班主任没有下去看着,而是躲在楼上办公室打量,看见酆鹤的举动,十分欣喜,又联想到他出色的成绩,连忙拉着其他老师围观。

    酆鹤不知道啊,打扫完他们组负责的区域,将落叶倒到垃圾桶里,直接上楼,片刻不带停留。但上楼的时候,有一节台阶比其他的矮了一点点,酆鹤没注意,一脚下去,踩空,惯性一用力,鞋子直接被跺开了口。

    反正打扫完卫生就可以提前放学了,司机就在门口等着,酆鹤耸耸肩,耷拉着鞋子回教室拿书包,正巧撞上从办公室出来的教导主任。

    赶来夸酆鹤的班主任也随后到达现场,班主任看着酆鹤开口的鞋,对教导主任大肆夸赞酆鹤的所作所为。比如其他同学都在偷懒,就酆鹤小同学自己(重音)收拾包干区;比如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书面分也是特别好看云云。

    “酆鹤小同学虽然家境一般,鞋子也是开口的状态,但是他勤劳刻苦,是个负责任的好同学!是我们学校的好苗子,国家未来的栋梁啊!”

    “不是的……我”

    “老师知道你这么大的小孩要自尊心,现在别的小朋友还没有回来,老师准许你不用集合,直接可以放学啦!”

    “……谢谢老师”

    当他的老师给予他拖鞋的不同含义后,这个拖鞋的身价直线飙升,期末考试后还获得了勤劳的小蜜蜂奖项,这个水晶还没考试之前就已经完工,是一个拖鞋开口状态,下面还有校长的亲笔签名。

    小时候的酆鹤:……

    现在的酆鹤:……

    好在佣人过来说小馄饨煮好了,救他于水火之中,酆鹤连忙牵着焦爻,跟酆母打了声招呼,说要去垫垫肚子,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两人在廊亭相对而坐,焦爻给自己的馄饨里淋上醋辣椒和甜酱,搅的透亮的汤底一片浑浊,刺激的味道冲击眼鼻。

    焦爻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嗦了一口,吧唧吧唧尝了下,眼睛一亮。

    “唔!就是这个味儿!”

    两人用的都是相对较大的海碗,酆鹤特意叮嘱过多弄一些,吃的那叫个热火朝天,焦爻辣的一直流鼻涕,但还是忍不住往嘴里塞,酆鹤拍了拍焦爻后背。

    “慢点吃,别呛着了。”

    “嗯嗯!”

    阳光撒在亭里,笼罩着焦爻,光线给两人之间划分出一条斜线,却化不开两人之间的甜蜜泡泡。一个抬眼,一个对视,一颦微笑……

    走廊尽头拎着球拍的酆祈平和酆易安:……

    一时间不知道退回去还是向前走,退回去家长虎视眈眈,向前走的话……越走脑袋越大越亮。

    “这么冷的天,为啥大哥他们不进去吃呢?”

    “emmmm……年轻人,火气大吧。”

    摇了摇头,缩回探出去的已有变亮趋势的脑袋,推推搡搡的跑过大厅,跑出门外。

    两人吃完小馄饨,一前一后漫步在老宅里,酆鹤指着各种建筑对焦爻说这些之前的来历,以及和祖宅之间的关联。

    “正门有串风铃,对应的是祖宅的青铜铃铛,那串青铜铃铛是我第一次入世时,义子小清带入府的,顾他思念之情,就挂于正门之上,听动静,就知道有人回来了。”

    “这边的藏书房建的大,祖宅那边没有,是随意用箱子装的,一代一代积下来也有了许多,大多之前的都密封起来了。”

    “这里是兵器库,都是残器。我第一世身死时,小清将我的剑铮断,一半随棺下葬,一半留府。之后每一代都是如此,身死,器亡。”

    在酆鹤的口中,即使没有去祖宅,焦爻也在脑海里呈现出酆府当年的气派。黑檐白墙,一草一木都尽显凌厉挺拔,酆鹤赤裸上身在庭院舞剑,剑气逼近廊中偷窥的小孩,而后快速收敛。

    征战归来,剑鞘敲击正门悬挂的青铜铃铛,以见俊郎的小孩快速跑了出来,探头探脑的扒着门向外打量,脸上满是期许。见到果然是酆鹤骑着高头大马归来,眼睛一亮,恭恭敬敬的行礼迎接。

    战争平息,闲的无聊的酆鹤,带着如青竹般挺拔的青年天天去兵营锻炼,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揍的小清上蹿下跳。

    告老无果的酆鹤,成天皱眉立于庭廊,小清立于边上偷摸打量,暗自训斥自己要尽快接过义父身上的重担,好了结义父心中之忧。

    酆鹤离世时,酆府挂满白幡,小清已自己改名为酆清,跪立于棺椁前泣不成声。厅中门外的将士站了大半个街道,直面正对着酆府,各个头戴白条。

    酆清拿起酆鹤的佩剑高举头顶

    “父身死,器犹存呼?随父去噫!”

    说罢亮出佩剑抛于空中,抽出腰间的轻钢柳叶刀甩去。

    ‘铮’

    没有人操控的黑剑被锋利的刀片从中间铮断,一半收回剑鞘放置于正堂,一半残剑放置于酆鹤肉体手边。落钉鼓响起,门内外将士跪成一片,大喊着将军走好。

    “酆清去幽冥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他,他看见我吓得半响没说出一句话,问我是不是把我的佩剑弄断了导致我不能投胎转世。”

    酆鹤的声音把焦爻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闻言‘噗嗤’笑了出来,乐的一抖一抖的,被酆鹤按在怀里好一阵揉捏,又轻轻掐了下脸蛋。

    酆易安顶着压力走了过来,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隔了三四米就停了下来。

    “哥,爻爻哥,吃饭了!”

    酆家当年打仗的时候,没有东西吃,树皮都是啃的最快的,面对一大桌子菜,面不改色心不跳,手中筷子依然握好。

    待人坐齐了,一句话都不多说,筷子下来的速度跟下雨一样,虽说动作快,但丝毫看不出粗鲁,汁水都没有在桌面上留下一点。

    吃个七八分饱,众人才堪堪将动作慢了下来,爱喝酒的起身去拿酒,爱聊天的也起了个话头开始唠嗑,唠着唠着,话头牵到焦爻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