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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楚宸却没打算回答,错开白墨,继续朝前走去。

    白墨再次上前拦下银楚宸,不依不饶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是什么东西……自己清楚?”

    “你是谁?”银楚宸突然回头,对上白墨,逼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那森寒的语气令白墨胆颤,似乎每个字都带着刀锋而出。

    白墨第一次见银楚宸这般动怒,心中如暴雨袭过一般慌乱,愣怔了许久,才从那种难以形容的威慑中镇定下来,心知银楚宸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自然不会如实相告,反而问道:“你先告诉我,御峰峡中除了你,还有谁?”

    银楚晟眼眸微凝,带着危险的口气问道:“为什么好奇御峰峡的人?”

    “我只是在麟凤堂听到太多,关于御峰峡的传闻,好奇而已。”

    白墨答得滴水不漏。

    却在银楚宸眼中,漏洞百出,零界谁人不知,御峰峡中,除他银楚宸再无第二人!

    就这一句话,就足以让银楚宸怀疑白墨。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关于御峰峡,除我之外,外人鲜少知道的事。”银楚宸凝视着白墨的脸,语气森冷,“若真有人在我御峰峡结界中,没我的允许,而想要出结界……就只有一种办法。”

    白墨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忙问:“什么办法?”

    银楚宸朝白墨靠近一步,道:“死……唯死可出结界。”

    白墨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他也猜测自己被害了,可亲耳听银楚宸说出口,还是难以接受。

    怕自己理解错误,再次确认道:“你是说……若没有你的同意,能离开御峰峡的,只有死了的人?”

    “不错。”

    银楚宸回答得干脆。

    那双浅淡眼眸,虽冷意毕现,白墨却信他所说,又隐晦问道:“那你有没有在……御峰峡的结界中杀过人?”

    白墨是想确认他究竟是不是银楚宸所杀。

    “我若要杀一人,又何须弄回到御峰峡中再杀。”

    白墨心脏突然失速!

    果然,不是他!

    之前他就已经排除了他,只不过他要他亲口说。

    杀一人,对银楚宸来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而且,若真想他死,一开始就不救他,让他自生自灭便可。

    真的不是他!

    那会是谁?

    近仙岛上的重儿,也早已被他排除。

    那还能有谁?

    在御峰峡那样连苍蝇都难进入的地方,居然有一个能瞒过银楚宸的人要杀他,而他在这个世界谁也不认识,那人杀他又到底出于什么动机?

    白墨手心已汗渍一片,想不到,也不敢深想。

    他好想向银楚宸寻求答案,可这段对话对于他来说,无疑是自爆。

    而银楚宸却没拆穿他。

    可他也清楚,话里话外,全在试探他。

    他不知道银楚宸在怀疑什么,但确定银楚宸不是杀他的那人,一时内心竟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难受,反而很好。

    银楚宸不是杀他的人,那就不是他白墨的敌人。

    如此,目光一亮,一反之前的态度,明快道:“接下来开诚布公环节。”

    “我先来,”白墨接着说,“不久前,我在御峰峡中的一个岛上住过几日,期间遇见了两人,一人在岛上,一人在岛下……”

    白墨顿了下,盯着银楚宸的那双眼眸,神色自若道:“还和岛下那人喝过酒,不过,也就是在喝酒后,我莫名其妙进到了这副女身中,为了找回自己身体,想办法进了麟凤堂,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你都知道。”

    “那么,”白墨目光澄澈,看着银楚宸说,“该你了。”

    他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杀他,就必须先拿出诚意。

    银楚宸对白墨的话,并不震惊,这一切他早已猜到,只不过还需要他去证明一件事后,才能完全打开他心中疑团。

    不过见白墨鲜少这本严肃,勉为其难地回了几个字:“你有毒。”

    “什么?”白墨不防银楚宸会来这么句,一时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单纯的字面意思,“什么毒?”

    “千日香之毒。”

    白墨大惊,还真是字面意思!

    “千日香是什么毒?”

    “存尸之毒。”

    “……存尸?”

    白墨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占着的这副女身,早是一具尸体!

    突然就忍不住为这女子难过起来,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却……

    可不容白墨再有再多感触,一股极臭的气味一时扑面而来,令他胃里顿时一阵翻涌。

    定睛看去,银楚宸朝他递来了一个绣包,而那恶臭味,正是自那绣包中散发而来。

    白墨不及迅雷之势,后跳了几步,唯恐避之不及般,嫌恶道:“什么……这么臭?”

    银楚宸将手中那黑色绣包,朝白墨抛了过去,白墨又急忙退了几步,生生错开那东西,骂道:“你有病是不是…….”

    “唯此物才能压制你身上的臭味。”

    “臭?”

    “爷的……”

    这已不是第一个嫌弃他臭的人了,关键是他自己闻不出来有什么臭味。

    “我哪里臭了,我怎么闻不到,你们狗鼻子吗?”

    白墨有些无语,忙抬起双臂在鼻尖使劲地闻了几下,不臭反而还有股淡淡的香气,转而朝着银楚宸靠近,要对方再好好闻闻,自己不但不臭,还香着呢!

    银楚宸却又退了两步,冷冷道:“深中千日香毒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越来越臭,最后臭味能蔓延至方圆几里开外。”

    “因为千日香的毒?”白墨骇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反应是,“这毒有没有解药?”

    “此毒无药可解。”银楚宸看着白墨惊恐万分的样子,眉头一沉,又道,“……只有从服下过千日香的死尸上,得来的尸粉,可以抵消这种臭味。”

    “那更不能……什么?”反应过来的白墨厉惊呼道,“……死尸中而来?”

    “千日香用作存尸之药,服下后虽尸体不腐,却会自尸体中生出尸粉,尸粉会产生一种奇特的臭味,而这种臭味刚好能与千日香的臭味相抵。”

    听银楚宸解释后,白墨胃里更是一阵翻涌,说不出的恶心。

    不过还是忍着作呕的冲动,问道:“那要怎么用?”

    “随身携带。”

    “带上就不臭了?”

    “别人闻不到臭而已。”

    “别人闻不到?”白墨突然明白这话的另一层意思,“而我自己还是闻得到?”

    “嗯。”

    白墨顿时怒不可遏道:“究竟是谁给我下的这么变态的毒?”

    银楚宸鄙夷的目光落在白墨脸上,没想到这家伙如此迟钝,这副身子本就不是他的,此毒也自然不是下给他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却想不明白。

    白墨刚刚就明白了,只是一气之下,脑子就浆糊住了。

    有些情绪失控:“我不要那臭东西。”

    “随你。”

    可白墨虽然嘴上说不要,可要在自己闻不到,与别人闻不到之间选择,他当真会选择别人闻不到。

    常言道:里子崩得稀巴烂,面子都要绷得光滑平整。

    虽然这句话出自他老妈之口,不过的确很适合他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天色已晚,容不得再纠结,最后白墨先用左手两根手指,塞住鼻孔,又用右手两根手指,很嫌恶地将那绣包拈了起来。

    他将那袋子放在离鼻子最远的地方——将那臭东西系在脚踝处,这样他才觉得勉强能接受。

    这时,银楚宸胸间,突然又隐隐作痛起来,再不做停留,转身继续循着长满苔藓小路而去。